王羽是这所学校高二级的学生。与生俱来的桀骜不驯的气质常引得一些女孩子会偷偷地多看他两眼，这种与众不同的感觉让王羽感到满足。仅单论学习，也足以让他成为众人的焦点了。渐渐地，他喜欢和老师对着干了，但对于一个好学生，老师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一年，学校调来一个代物理的老师，他是一个又黑又瘦又矮脾气又怪的老头。据说，高考的成绩曾经数年是全区第一，人称“徐老头”。

徐老头来到这个学校代的第一个班，便是王羽所在的班级，很快期中考试了，这天上午正好考物理，当徐老头抱着一叠试卷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学生们情不自禁的“哟”了一声，碰上厉害的老师监考，这种感叹是必不可少的。

随着种种“假冒伪劣”社会风气的出现，在考试中，作弊也成了一种时髦的风尚，就像一种传染病毒一样迅速袭击了各类大、中学校。作弊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可耻、可悲，而变得可以理解、可以原谅了。考试作弊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

王羽在考试中是绝不看别人的，但他却以给别人看为自豪，似乎别有一种快慰！每当他做完卷子，他便将自己的卷子放在桌边，给他的“左邻右舍”借鉴。试卷发下来了，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接着又响起了蚕食桑叶的“沙沙”声音……半节课后，有同学便坐不住了，抬眼偷瞄讲台上的徐老头，而徐老头此时已将手中的报纸盖在脸上，睡起大觉来，只差打着呼噜了。同学们立刻开始紧张的活动了，有的将头埋在课桌下，有的将脖子伸得老长，一个个投身紧张作战之中。王羽当然也不甘寂寞，他将卷子高高的举过头顶，便于后面的同学参考。下课铃声响了，徐老头收起卷子，似还未睡醒的样子，摇摇晃晃出了教室。同学们随即大笑，原来徐老头监考，是这么个“严”法，有的甚至出言道：“若下次考试他还来监考，热烈欢迎！”

三天后，物理卷子发下来了，全班有一大半的零分，王羽却也是其中的一员，而所有零分试卷的页脚处都用笔简单的勾出一个伸长脖子的小人，旁边写道：“脖子太长，小心落枕。”而王羽自然也有一幅，不同的是，他的页脚处却是一个小人将一张纸高高举过头顶，上书：“哗众取宠！”这种处理办法无疑是对王羽高傲的自尊心的一种致命打击，王羽愤怒了，他甚至觉得窝囊。从这件事后，王羽与徐老头真正的陷入了冷战之中。

就这样，一直过了三个月，直到期末的时候，学校里发生了一件事，王羽出车祸了，等待他的是下半辈子将在轮椅上度过，这就像一枚核弹，扔进一片平静的湖泊之中，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因为在这所规模称不上宏伟的学校中，王羽几乎算是和校长一样的人物了。关于他的事，自然很快风靡全校了。

几个星期之后，王羽的母亲带着王羽来到学校，带他办理退学手续。办公室里，徐老头低头猛劲地抽着烟，而王羽的母亲续续说着：“小羽从小就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孩子，他从小到大几乎就没有受过什么挫折，而这次车祸对娃的打击太大了，他觉得自己是个废人了，我怎么劝他都没有用，他不肯再待在学校里了。我知道，他是不想让同学看见他现在这个样子，可是他还小啊，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老师您劝劝他吧！”说着，王羽母亲的脸上早已泪痕满面，徐老头还是一动不动，一口一口狠劲地抽烟，当烟灼到尽头时，徐老头才将手中的烟头扔了，向楼下走去。

此刻轮椅上的王羽正望着楼梯口发呆，当他从楼梯上看到徐老头的身影时，怔了一下，随即动身，想离开这儿，这时，徐老头快步上前，拉住了王羽，问道：“你要退学？”王羽冷哼一声：“关你什么事！”显然，他还在记恨那次考试的事，徐老头沉默了半晌。然后，徐老头转过王羽的轮椅，看着王羽的眼睛冷冷地说：“好好看着！”接着，徐老头开始不停地上下台阶，他走上去又走下来，上去下来，直到鬓角都渗出汗水，徐老头微喘了口气，坐在了王羽面前的台阶上，看着王羽，王羽也看着他，徐老头慢慢将左腿的裤管卷了起来，暴露出来的不是黄色的皮肤，而是一截闪着金属光泽的金属棒子，王羽怔住了，徐老头操着一贯冷冷的语调说：“王羽，这条腿已经截了近十年了，代替的是这根金属，但是这段台阶，我可以将它们任意踩在脚下，不断的上去下来。而你，只是大腿神经暂时麻痹了，你还拥有这条腿，可是这段台阶，你——上得去吗？”王羽没有说话，他望着徐老头黑瘦的面孔，不知怎的，他的眼眶有种湿热地感觉，心中也仿若有一股热气在不断地冲撞他的胸腔。徐老头转身离开了，王羽看着他摇晃的背影，晕黄的夕阳中，仿若透着无限地光芒，一点点渗透他的身体，还有那截带着刺眼地金属光泽的“腿”。忽然间，王羽红着眼眶笑了：

“我，一定可以上去的！”

（指导老师：刘金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