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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剧《罅隙》(十五、十六) 2013-04-26 15:56:09  发布者:phpcms  来源:本站
十五
单身宿舍,清冷,凌乱。
门拉手是老式的,上边的螺丝掉了,无奈的耷拉着,随着于达无奈的却内力十足的摔劲,无辜地来回摆动。
他用脚向左右踢开地上懒懒地躺着的一双胶底拖鞋,随手把床上的脏衣服扔到床下的洗盆里,颓然跌坐在床边,十指插入蓬乱的头发。他无助而沮丧。
这个不足十五平米的房间内,一切都没长眼睛,没有思维,没有嘴巴 ,都是他的使用工具。他可以对所有的物什不屑一顾,甚至没有感到他们的存在。
他不会没有感觉,这种感觉是深潜在意识里的。他微微成开双臂,一双让农村人讥笑过的手:纤指,像嫩白的圆滑的笋,这双手在木床的边沿来回缓缓滑过,木床褐色的油漆已剥落,心在随着这双手游弋,像停泊在岸边的恋恋不舍上岸的小船。好像在抚摸自己的心,或者是母亲的手,或者,是老家的那条据说是德国种的狼狗,那是一个去村里高扶贫工作的干部给的。那时它那么小,像一只小猫,运远跟随在于达的身后,撒着欢,摇头摆尾,傲慢而尊贵,像美国总统的宠物。
有人说它是纯粹的宠物,看不了院子的,于达喜欢它的乖巧,这一点心思谁都不知道。说出去会让人笑话的。于达明白着一点。一个年轻劳力,或者是一个有望通过考大学这坐独木桥走出山沟的学生,养着一只玩物——不正常。
于达脸上有些发热,他对那条狗情有独钟。他所有的心思都对它讲,他遁下来,小狗仰着脑袋,专心忠诚地看着于达,圆眼,时而眨巴着,时而半闭,善解人意的点点头,摇摇尾,又似动情的女人。有时把它的小爪搭在于达的膝上或温顺的放在他手掌里,淡淡的体温留在他的掌心里,他意识到这是一个有血有肉又它的思想感情的生命,从这点说,他和他是同等的。
不同的是,它活的很简单。他抚摸着小狗柔软又油光顺滑的长毛,想象着这是一位美丽清纯的女孩的长发。
他得到了,他的手第一次从王影的飘飘黑发上滑过时,他想到了他的狗,那条已生儿育女但本性不移的狼狗。
他猛地抽回了自己的双手,拇指上被床沿上的木刺刺痛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木刺,巧妙地钻到了他细腻的肉里,理直气壮地扎着他痛。他露出一个伤痛的表情,但马上收敛了。他看见一双眼,在直勾勾地严肃的敏锐地注视着他,在这样的目光下,他在颤抖,在萎缩,颤抖萎缩得看不见的时候,他像一压缩了的弹簧在松手后的一瞬间,猛地强有了地弹跳起来,跳出去很远,不知回落在何处。
他站起来,拿起书桌上的水壶晃晃,空的。他在办公桌前坐下,从玻璃杯做的笔筒里找出红水笔,翻开学生的作业本。这个作业本的前面用过得纸用以线绳捆住,他拉住线绳就翻到了现在的作业一页,省了翻找的麻烦。
他的手触到线绳的同时,那一叠厚纸还没有被打开,他就凝固了,他整个人凝固在小小的空间。毛线,线衣,妈妈,王影,爱犬,所有的影像在他眼前晃荡起来,这毛线就像那木刺,他不理解怎么会是这样。毛线和木刺会重叠!很闹心。他把水笔丢在桌上。
天边的晚霞射进来,窗帘遮住了一半,他的半个脸落在余辉里。不久淡淡的月光泻进,光光的东墙上,长出了于达的一幅头像笼廓:一个写满智慧的头颅,高高的前额,白白的,容易给人油头滑脑的的错觉,让人像到出色的政治家的魅力,有棱角的鼻和唇透出无限的细致和俊俏,飘逸出隐隐的洒脱和浪漫,有些诗人的让人不可捕捉气质。不过在这剪影里,什么也抓不到,只是壁上的一幅虚无的影子罢了。他现在就是这样,一个虚无的空壳,一个影子。
从外面传来的歌声把他的魂给招了回来。那歌声走调,嗓音粗糙,最初的那一声令墙皮掉渣,人起鸡皮疙瘩。可能喝了酒,不好听,但很尽情,那是压抑的发泄。于达还是被歌声感动了。感情有点湿漉漉的。
他想到家乡的原野上大吼几声。抬头看到墙上自己的照片,一个十足的农民扛着锄站在田里,泥土淹过他的脚腕。一抹朝阳刚刚生起。
他惊奇自己当初居然有勇气把这样的照片堂堂正正地挂在墙上,太不可思议了。他站起来,一把拽下照片,塞进一只木制衣箱。
想到了随他一起进县城的那个农村女孩,眼前晃出了她被太阳晒的有些干燥、但富有弹性的、朴素的脸。这时他醒悟了,他伤了她,她自从见着王影之后就再没有来过。于达的心平衡了一些,但他不甘心,不甘心选择丝毫不会激发出激情的、从小在一起长大的那个女孩。他太了解她了,就如她的亲生妹妹。
躺在床上,夜深人静深深的孤独寂寞缠绕着他。白天,他不想见任何人,独自进了学校图书馆,满书架都是老掉牙的、却非经典的小册子。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他惊喜地发现了歌德的系列名著。
捧着有关歌德的一切作品及傳記用心去读,陷入了歌德式的感情漩涡。
他跳下地,从一只灰色的、笨重的、裂缝的小碗柜里,拎出一瓶“二锅头”,这是一个学生家长看到自己的孩子有进步对老师表示的谢意,于达再三推迟不掉。
他用牙齿咬开平盖,倒吸一口气,牙被坚硬搞的酸酸的。他摸过一只水杯,还有水,他远远地向墙角的脸盆倒去,撒了一地。他没有收寻有还是没有下酒菜,“哗哗”把酒到进杯里,自斟自饮。校园里死一般寂静,白天的热闹和欢腾烟消云散,更反衬出夜晚的空寂。
“我仿佛觉得有无数张狰狞的面孔在我周围狂笑!”
于达不知是在笑还是哭,一杯酒下去,他彻底失去控制。自己折腾半夜,醒来趴在小桌上,酒杯倒在那里,酒水顺着桌面流淌到地上。
“我这是怎么了?”他问自己。“他*的,不像话!自己作践起自己!”
十六
靠近这家网吧。
网吧离县一中徒步有十分钟的路程。紧挨着网吧的一些停了业的迪厅,还闪着残留的几盏彩灯,在夜晚的微风中抖动。
于达放慢了脚步,走上了台阶。回头看看左右,确认没有熟人。有个中年人直盯着他。“不是我要进去的。”他的表情告诉那中年人。他僵硬地直直腰,脸上露出严肃的神色。他想到了警察,想到了扫黄执法人员,想到了自己是一个优秀的教师。神圣的职业,崇高的形象!他昂起了头,高高地,再次打量打量横匾上的“忘我网吧”,似乎这才确定一般,好像说“就是这。我要找的人就在这。”他在告诉每一个过路人。他要推开这扇门时,犹豫了,有点胆怯。“但愿没有他的学生!”不是担心学生不给他面子,他还是有威严的。他怕见网吧老板。不知为什么。
“欢迎你玩”一位看去有十五六岁的女孩子笑容可掬地请他进来。
“哦哦,”于达应酬着,呆呆地站在门口。门口一侧小小吧台后面摆着酒水饮料。房间大约只有三十平米。四面墙壁都是电脑,足足有几十台。屋内烟雾缭绕。眼花缭乱的屏幕前,蔟着一颗颗一动不动的脑袋。没有人回头看一眼。
“你玩还是找人?”
   就这一瞬间功夫,吧台后的老板模样的人走了出来,不客气地问。
一下看清又没有自己的学生是不可能的。于达想。现在就退出,他不甘心。他是鼓足了勇气走进这里的。因为他不会理直气壮的,他有私念。没有这私念,教师们就会取笑他的脑门硬了。当然这种取笑是装在人的心里的,从心里讥笑他的傻帽。但他知道,这私念谁都不会说出口的,无论是怎样的私念教师都不会说出口的。“补课订资料为什么?”“提高加强学生的学习成就呗。”大家都会这么说的。他也学会了这么说,必须说为了学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是老师吧?”老板一双穿透力极强的眼斜视着他。
“你认识我?”于达惊奇地问。
“不认识。看你像。”老板漫不经心的重新回到吧台里,五六个铁板在他手里欢快的上下跳落着。
这就怪了。听女老师们说,他们上街卖东西或做什么,说上几句话就会被对方认定是人们教师。那口吻,那表情,让人琢磨不透是对人民教师的尊敬还是蔑视。“教师脸上没写字的呀!”真不可思议。一定有它自生的职业特性。
于达恼火,他看到老板对教师没有好感。他想问怎么看出他是老师。难道是自己的为人师表的仪容昭示了身份?他的顶空有双眼把他从头到脚扫过。他相信那双眼,那是他自己的,他在上空审视着自我,他和别人没有不同。“那他怎会看出我是教师呢?”他想问。要正面回答,多数会是痴心妄想。再一思谋,也没必要询问了。没任何意义。
他不能被他的气势压倒。人民教师怎么了?
“我是来找学生的。”这时,他的私念全无。气壮山河。他的自负和清高重新显现出来,光芒四射,穿透了这乌烟瘴气,穿透了老板的身躯;更贴切地说,是穿透了老板散着铜臭的灵魂。他感到自己再膨胀,高大伟岸。整个网吧只有他一人,顶天立地。他不想再偷窥电脑里的内容,紧对着他的是一辆横冲直闯的小轿车。他的心在狂奔。
“请你出去!”那小女孩的笑容丢了,庄严地下了逐客令。声音稚气却有力。
“我要找我的学生!”于达的声音是从腹部送到喉咙的,像男中音,浑厚沉稳深情。
“你有搜查证吗?”女孩子脸上的肌肉抽搐在了一起,于达看到恶心。可那娇嫩的肌肤还是让他心痛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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