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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绍龙:乡村静美 2015-11-17 17:19:03  发布者:丁毅  来源:本站

城市的喧嚣,城市的污染,城市的交通拥挤,在人们的心目中已经清楚地显眼,只有乡村还是一片净土。乡村的草木、山水、风情、庄稼、月光依然呈现着古老的色彩,乡村,夏天不热,冬天不冷,温度适中,是最理想的宜居之地;乡村,雨量充沛,气候温湿,河湖众多,是最理想的休闲之地;乡村,沃野千里,土地肥沃,植被茂盛,是难得人间天堂。

乡村味道               

乡村,有时候,可以简化成一片廊坊,一声乡音,一句乳名的呼唤,一种小吃的吆喝,在我们不经意的时候,唤醒一种久长的记忆与思索。

冬日的黎明,一声声“喝—粥”的吆喝声,打破寒冷的寂静,唤醒温暖的舒适。一阵接一阵的吆喝声,粥的香味,如丝如缕,弥漫,扩散,飘逸,升腾。偶尔,夹杂着嫩酥的油条味儿,钻入鼻孔、心肺、肠胃,激活人的精神。

粥的味儿,抵不过羊肉膻味的浓烈。羊肉熬汤,是滋补身体的佳品,驱逐寒气的上品。酒精味混着合羊肉味,在乡村的天空袅袅升起。我们聚在柔和的灯光下,品酒,尝肉,观赏或真或幻的电视剧,时而泪流满面;时而痛恨不已;时而捧腹大笑;时而悲痛欲绝。我们生活在真实的世界里,我们秉承着特有的生活准则:亦简亦繁,是包容;亦诙亦谐,是幽默;亦容亦纳,是气度;亦刚亦柔,是凝练;亦动亦静,是自信;亦张亦弛,是和谐。我们在生活圈延续了一代又一代人生命的完美。

火炉旁,我们把玩传家物品,叙述蕴藏几千年的故事。物品的渊源,物品的品德,物品的辛酸,物品的悲欢。一块玉佩,是祖传之宝。反复把玩,感受其温润,品赏其品质。玉者,石之美也,兼有五德:润泽以温,仁之方也;理自外,可以之中,义之方也;其声舒扬,专以远闻,智之方也;不挠而折,雍之方也;锐廉而不忮,洁之方也。乡村之人常佩玉,是时刻提醒自己,要向着那些崇高的品质而努力。

冬月之初,多雾的季节,雾里蕴含着尘埃和水汽,在乡村的大街上,涌过来,又涌过去,雾中的脸,雾中的车,雾中的民房,雾中的树林……似乎是紧闭着呼吸器官的,他们嗅不到雾的真味。

季节,以镰刀的脚步,一步步走近。阳光的移动,河水的流逝,月亮的圆缺,燕去雁归,土地在河水中移动,这就是时间的脚步。在收割着地面的一切,不知不觉间,秋季来临了。

金黄的玉米,透着成熟;摇铃的大豆,透着内敛;沉甸的稻谷,透着容颜;剔透的葡萄,透着晶莹。

香甜的月饼,是我们的期盼。

浓郁的美酒,是我们的畅酣。

明亮的露珠,是我们的项链。

鸣叫的蟋蟀,是我们的乐曲。

播种的季节,一只鸟,一根草,一株禾苗,都是那么庄严的事情。

英国哲人查尔斯·里德曾这样说:播下一种思想,收获一种行为;播下一种行为,收获一种习惯;播下一种习惯,收获一种性格;播下一种性格,收获一种命运。

播种一粒棉种,我们收获一个雪白白的秋天。

播种一粒黄豆,我们收获一个金灿灿的秋天。

播种一粒稻谷,我们收获一个沉甸甸的秋天。

播种一粒玉米,我们收获一个香喷喷的秋天。

播种一粒高粱,我们收获一个红彤彤的秋天。

播种一粒油菜,我们收获一个绿油油的夏天。

……     ……

我们住的乡村,不管任何季节,走进树林去,就会发现到处充满了勃勃生机,草木吸收露珠,承受阳光,努力地生长;花朵握紧拳头,在风中奋斗;然后伸展开放;蝉在地下长期的蛰伏,用几年乃至十几年的时光生活,才有夏天那短暂悠扬的歌声,从一个乡村传向另一个乡村。

钻出地面的青草,感谢春风,将淡淡的青草味儿,送向远方,送到乡村的每一个街道,每一个农舍,每一个树林,每一个角落。

四月的梧桐花,紫里透红,香中有甜,甜中带香;五月的洋槐花,洁白耀眼,味纯香浓。六月的楝子花,色浅味淡,淡中有味,味美醇厚。

一株月季,一幅画;一丛兰草,一幅图;一碟水仙,一位凌波美人。

火红的辣椒,从农家弥散到每一寸湖面,每一块麦田,每一段街道,每一幢民房,每一片丛林,升往高空,化为缕缕青烟消失。

乡村是蔬菜的王国。浓香的芫荽,青青的菠菜,酸辣的韭菜,翠嫩的芹菜……充实着我们的生活有色有味。

一碟辣椒,激活一张张舌头。

一盘芹菜,刺激一个个喷嚏。

一张煎饼卷大葱,豪爽一个个人生。

一杯清茶,演绎一个个思考。

乡村的炊烟,是无根的树,是载不动的情。

炊烟袅袅,是一道风景,是一道彩虹,是一朵飘逸的白云,是一个家庭的温馨,是一个乡村的祥和。

我们看见炊烟,就有歇息的释然,有了炊烟,家就不再遥远。

面对炊烟,凝望云一样升腾,雾一样的飘散,炊烟总是在游子的记忆里飘荡;一种久违的亲情,系结着终生无法忘却的爱,一种终生无法忘却的母爱,因为母亲在终日侍弄炊烟,炊烟就飘荡在游子的记忆,定格为一种久违的亲情。即使日子久远,相隔万里,也割舍不下这灵魂深处的思念。

我们在爱的浓荫的庇护下,在炊烟的笼罩下,我们慢慢长大,宁静地生长,一天天长大,一天天远去,许多时候,我们想起快乐与忧伤;许多时候,我们记起孤独与寂寞;冰封的寒夜,孤独的守望他乡的炊烟而神色黯然;灼热的干旱季节,寂寞的遥望他乡的炊烟而恐慌不安;阴雨绵绵的季节,我们独守一隅,燃起炊烟升腾在他乡,我们肃穆伫立,心静若水,以一种最虔诚的姿态,仰望天空,倾听飘荡在岁月落叶的足音……

其实,炊烟融入云端,飘到天际,乡村,是炊烟的根,爱是炊烟的根,游子回家,第一件是炊烟的升起,那是爱的形体,那是爱的原形,那是爱的化身。不是吗?

乡村,有时候,可以简化为一粒种子,一株禾苗,一块田畴,一段河道,一个塘坝,一杯清茶,一缕炊烟,一个眼神,一个手势。这些,在我们的记忆里,要用一生的时光,回味咀嚼其中的味道。那不是乡村的味道吗?

乡村五月

五月的风,是香甜的;五月的雨,是细柔的;五月的水,是明澈的;五月的花,是多彩的。

乡村的五月,是明媚的日子。雄性的山鸡,在麦田边,发出短而急促的长鸣,令行路人,猛地一惊,立马又回过神来。雌性的山鸡,在田边,静静地觅食,没有一点声响。灰色的鸽子也在水泥路边,一边散步,一边觅食。麦田是绿色的海洋,一眼望不到边际。

洋槐花,是五月的代表。洁白透着晶莹,晶莹含着欲滴。一串挨着一串,一朵接着一朵。香味,弥漫整个村庄的每一个巷口。爱捣鼓吃的人,爬上树,弄下洋槐花,兑上面和鸡蛋,油炸酥饼就上桌了。

雨,是五月的精灵。淅淅沥沥,滋润大地,小麦有了规模,有了样子,树木张开绿叶,种下的棉花,钻出地面,打探世界。南瓜、豆角、绿豆,也钻出地面,露出脑袋。雨,不急不躁,不温不火,是春雨,而又比春雨火热,是夏雨,而没有夏雨浓烈。在和风中,一点一滴地落下,一种温柔可爱的模样。

人比春天精神好多了。今年的冬天,一直拖到春天的尾巴上,到五月,一下子跳跃到夏天。单调的冬装,不见其踪影,瑟缩的身影,舒展了,人,仿佛忽然间,宽阔了。大街上,老人的咳嗽声,清晰可辨。妇人们的说笑声,在耳边响起。树荫下,老人有的在闲聊,有的在打瞌睡,有的在卷旱烟。孩子们逢双休日,在街上或是玩滑板,或是在用玩具枪打仗,双方对峙激烈,有不分胜负决不罢休的意味。

五月的山,肥胖了,五月的江水,不再苗条了,像怀孕的女子,肚子一天一个样。五月的池塘,不再干涸了,一场雨水过后,水刚好盖住塘底。生命力顽强的泥鳅,在池塘的泥土里,滋润光滑的躯体,好像是生命得到又一次蜕变,灵魂得到又一次升华。

不可数的菌类生物,丛生在山坡上、溪水旁,它们小者如豆,大者如碟;细者如银针,薄者如纱巾;赤者若玛瑙,绿者若翡翠……这些低矮细小的生命,在静默中散发着各自的芳香。太阳升高,满山遍野的杜鹃、蔷薇已缀满了踊跃开放的花朵,各种野花也耐不住性子,都在奋发绽开。

小麦在这时,也开始灌浆了,楝子花开了,细碎的花布,铺满大街小巷。夜晚,我们行走在街道上,月亮出来了。妻子说:“现在鸟的叫声好像多起来了。”月光如水,鸟语沐之。在云雀的叫声里,小麦溢满了灌浆的醇香。此时,空气和月光被熏染得如醇醪似的馥郁。

五月,鸟雀的叫声,此起彼伏。杜鹃的鸣叫,麻雀的叽喳,布谷的声响,在空气中酝酿,在空气中扩散,在空气中升高。燕子轻捷的身影,在空中旋转。池塘、沟壑的青蛙,在寂静的夜晚,放开喉咙不停地唱歌,给宁静的夜,增添了天籁之音。野兔伏在草丛或麦田的开阔处,静静地歇息,避开猎人的眼睛,躲在阴凉处享受。不知名的鸟,比麻雀稍大些,在沟壑的边沿,觅食、踱步,头部上扇形的羽毛,吸引行路人驻足观赏。各种鸟雀,在这个季节,开始孵育新生一代。夫妻相守一个安稳的家,雌的孵育,雄的奔走千里觅食,养育这个家。

飞禽走兽,为了自己的家,夫妻共同承担责任。用责任和爱心构筑温暖的家园,哺育子女成长。对于一个民族,对于一个国家,对于整个人类,也理应如此。

乡村五月,与城市相比,却有另一番景象。城市的五月,似乎比乡村来得早一些,年青的女郎,身穿漂亮的衣裙,行走在城市的街道,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城市的绿荫比乡村罕见,气温高出那么几度,在冬季没有感觉,在五月,就有明显的感觉了。女孩那低胸的汗衫,想象力丰富的男孩,心飞出三尺外了,高耸的山峰,形成鲜明的鞍部。五月的气息,在山峰的诱惑下,弥漫氤氲。

城市的超市里,碧绿的卷心菜、紫红的茄子、翠绿的芹菜……点缀成绿色世界。塑料大棚,打乱了蔬菜生长的季节界限,添加剂或瘦肉精,促成家禽、家畜生长。我们咀嚼着各种肉类,如同嚼蜡,口里感不到一丝的香味。吃鸡肉如同咀嚼朽木材一般。乡村的蔬菜,全靠天然生长,而且施的也是农家肥或豆饼肥,是纯正地道的绿色食品,油菜、辣椒、茄子、黄瓜,在自家的小菜地里疯长,饭前到菜地弄上一些,清水洗过,餐桌上五颜六色的菜肴,就摆放在我们的眼前,口水从嘴角流下来了。

乡村五月,小麦日渐成熟,菜地的瓜果,日日肥硕起来,杏儿褪去往日的绒毛,随着麦子的转黄,也逐日走向市场。桃子的个头增大,南瓜的蔓茎顺着附着物向上攀登……

乡村五月,一个生机蓬勃的季节;乡村五月,一个香飘四溢的季节;乡村五月,一个绿荫如盖的季节;乡村五月,一个生命延续的季节,乡村五月,一个承前启后的季节;乡村五月,一个催人奋进的季节。

乡村之美,美在五月。

 

乡村的夜

乡村的夜,凝聚着单调与复杂,汇集着野蛮与文明,承载离乱与和谐,夜的主旋律是优美、向上、正气、和谐的。人们的心底是美好和善良的。乡村的夜,就是这样相生、相融的延续开来。

乡村的冬夜,似乎来得匆匆,白昼去得匆匆。一切给人没有准备余地,人们吃过午饭,天色就晚下来,人们收拾家具、物件,夜幕就慢慢拉下来。闲不住的人们,忙活手中的活计,拥有拖拉机的人们,在开山取石,搞运输换取金钱,供养一家人的衣、食、住、行……生活必需的开支,拖拉机的轰轰响,是乡村冬夜最大的音响。他们是冬夜里最勤劳的人,天黑久了,他们还在山上装自己开启下的石块,咚咚的响声震得整个小山都颤动,悠远的声音,传到家人的耳朵里,他们听出自己车的声音,在家里,等待下山归来的人们,悬着的心,才落地。冬夜,火炉是最好知己,一家人围在火炉旁,看花花绿绿的电视节目,听名星唱歌,看他们扭动细小的腰肢,看女人越穿越少,看男人越穿越守旧。看腻了,大人、孩子有争议了,他们开始新的花样,开始在火炉上,烧几颗花生粒、几个玉米粒、几个小小豆粒……弥散满屋的香味,孩子乖了,大人有事做了。有趣的故事、幽默、笑话……溢满小小的空间。一家人不知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诗句,却滋润在这样的诗句中,他们的生活也在滋润中延续绵长。

雪是难寻的,要有耐心去等,每年总会有大雪光临的,雪是午后开始下的,一片、两片、三片……下着下着,地上的积雪就多来起来,夜里,雪就有了模样,不安分的野猫,夜里总光顾农家,它不知好歹,在洁白的宣纸上进行的它杰作,弄得满地全是梅花,寒冬里,梅花开在农家,梅的傲骨,梅的气质,梅的风格,映在雪地上,是一种清新的图案,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野生的动物是很少见的,偶尔,有黄鼠狼、狐狸来过,那也是几年有一回,不巧,也被精明的人,下上夹子捉住,卖上几十元钱,算是意外之财。这些又能怪谁呢?动物?人?

往昔的冬夜,人们多集中在牛屋里,那里暖和,那里有温暖的火堆,那里有喂牛剩下的草屑,可以用来烤火,围在火堆旁听人们讲古老而又生动的故事、传说、神话,入迷得根本不知烟火的薰烤,实在不行,头就往下凹,贴近地面,烟火的薰烤就好多了。听腻了,薰够了,心里就想着白日见的冰凌,长长的冰凌,从茅草屋上垂下,它们在屋檐下悬挂着,它们在风中摇动,当风大起来时,它们就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每有冰凌跌下,我们的伙伴们就箭一般飞跑过去,拣到手里摇动着,这样的情景也曾无数次出现在梦境里,又一次被惊醒,继而,又回到现实。那屋是舱房屋冬天冷得厉害。冰凌晶莹的玻璃一样的,我们伸手就可以触及到,弄下一截,攥在手里,冰冷冰冷的,也不知道冷,冰凌攥出水,手面也是红红的,又回到牛屋的火堆旁,张开小手,靠过去,靠过去。不过,冰凌不见了,茅草屋没有了,冬天也成暖和的了,孩子们也见不到长长的冰凌了,哪去了呢?

春夜,悄悄地就来了,没有感到冬夜的过去,春就降临人间。田野的麦苗苏醒拔节,夜间似乎听到响声,蒲公英的黄花也闭上眼睛睡去,地下的昆虫,在不住的蠕动,争着、抢着拱出地面,报告春天的到来。蒲公英醒来,黄花睁开眼睛看春天的清新。

经不住美景诱惑的人们,在开春白日,一边欣赏春色,一边观察新春的活计,夜里,一家人,盘算新春的计划,一片土地,一个田埂,一个堤坝……播下希望的种子。自己的家的种子,怎么样?几粒瓜种,一把芝麻粒,几粒豇豆,几粒豆角粒……一一精心收藏好,准备播下希望。秋天,满坡的南瓜、冬瓜卧在山边、地头,红红的豆角挂在嫩嫩的枝条上,芝麻在增高,棉花在吐出长长的白棉絮,绿豆在风中摇晃着沉重的身子,显出丰收的景象。春夜是人们,活跃的日子,东家到西家,借点种子,西家送东家一碗绿豆,一来一往,邻里间的情谊在往来之间深深地扎下根。

春天的猫叫声,吵得人们不安,叫春的声音一声紧似一声,有时像小孩啼哭,有时像呼叫伙伴,凄惨婉转,是怨,是恨,是欢,是喜,是忧,是愁,人们有时弄不清,在女猫的叫声启发下,青年男女,也就在那春夜实施他们的播种计划,等待丰收的到来。

春夜的风,是柔和的,燕子是春天的信使,夜静静的,燕的叫声,从远处传来,带着子女,来到故地,筑巢、生息繁衍,往日里,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间,准能看或听到燕子的声音,低低鸣叫,婉转中带有低音,美妙又动听,它们一直飞翔在人们的心中,从初春到深秋,燕子的身影,在或高或低的天空飞翔,三五成群的飞,带着子女飞,在村边飞,在田野间飞,在低空中飞,它们是人忠实的朋友。而今,这样的朋友日日少见了。偶尔,天空有鸽子飞翔,它们在空中划出或长或短的弧线,优美的弧线映出他们美丽的影子,飞翔累了,夜间,它们落在人家的屋顶上,“咕咕--咕咕”的叫上两声,就是给家人报上吉祥与平安。那是一个和平的夜,寂静的乡村,笼罩安静而祥和,偶尔,有一两声犬吠,是不安分的家犬,听到鼠猫声音发出的叫声,与夜间小孩的啼哭声相对应。夜,是寂静的春夜。

倘若有月光,风是柔和的,风是轻悄悄的。一个人,走出家门,呼吸清新的空气,夜色茫茫,远的山,近的树,灯火、月光交融,远处的灯火,是温柔的农家灯光,抑或是拖拉机发出的光,那光是无言的精神,是生活的体现,又是精神的升华,也是温馨的语言。树木,在温暖的日子里,长出新叶,长出自己的风貌,长出自己的风格,形成自己的一种力量,一种性格。人在柔和的春夜,漫步田间,微朦的月光下,小麦,在风中摇曳,显示出努力生长的模样,土地是软绵绵的,踏上去有一种舒服的感觉,新翻的泥土散发着一种特有的气息,与小麦散发的清香味柔和在一起,有一种给人向上的力量的感觉。夜,在滋长着,春夜,在我们的生命中蔓延着,在我们的生命中延续,在乡村的血管里流动着,在乡村的生命升腾着,发展着……

春夜,我的生命中不能失去的夜。乡村离不开的夜,是人们生活的美妙乐章。

夏夜,是伴随着农活降临到乡村的,夏天的白昼,是漫长的,夏夜是短暂的。种上棉花,播下瓜果,收割完小麦,夏天急匆匆地来到人间,春天就逐渐失去位子了。

夏夜来的晚,天是燥热难安,人们忙完手中的活计,就到街上,感受夜的凉爽,风从空中吹来,感受到丝丝凉意,浑身清爽。人们聚在一起,开始谈论共同的话题,玉米长势喜人,雨水一直跟上,一天就窜出几个叶片,雨水时节,雨打芭蕉的声音,玉米,美化大地,美化环境,美化生活,和谐生活,玉米的风姿显现人们眼前。棉花长势好与往年,只是锄头不能闲着,李嫂说:“我们的棉花锄三遍了”,王婶说:“她家的棉花,也该锄第四遍了,谷子苗,芝麻苗,高粱苗……要一一查看一番,或间或栽,闲着地,不是个办法呀?”张嫂接着说:“是呀,看刘家东坡的那块地里的玉米苗,半天找不到一棵,那像过日子的样吗?”“地耽误了是一季,人误了是一辈子的事,你们见王、孔两家的小孩了吗?上学不好好上,整天逃学上网吧,有时一夜不回家,在网吧包夜,你们看见他们两的娘,又去找去了,放学许久了,别人家的孩子,都过去了,我们没有看见这两个孩子吧。”老陈哥生气地说。夏夜的人们,不再只谈论,古老的民间传说,那些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故事,新生代们,早就厌倦了。

夏夜,风和月光是人们期盼的,有风的夜,人们手中的蒲扇,也能得到片刻的休息,蚊虫,在风的吹拂下躲藏的无影无踪,人们就安稳小憩一阵子,“沙沙沙”声音,是悦耳的音乐,蝉的叫声,也似乎低了许多分贝,显得清爽自然,蝙蝠在空中飞来飞去,它们的动作,时高时低,好像在空中划出一个几何图形,供人们证明求解它们的谜题,或是证明人生的线段、角度……的相等,证明人们人生的命运。昆虫也闲不住地鸣叫,本来心情烦躁的人们,没有心情聆听那样的音乐,只是想清爽头脑身心,准备明日的新生活。

夏夜的月光,似乎格外明亮,人的影子也格外清晰,山上的树木,托着长长的衣裙,好像在山坡上起舞,近处的树木,投下斑驳的画面,或大或小,或密或稀,或几何图案,或黑色的阴影,不像世间的画面,人们看着,谈论着,庄稼的生长,家庭的和睦,他们送走一个个夏夜,迎来一个又一个殷实的秋天。

夏夜,人们盼望有个凉爽的好夜晚。熬过一个个热的夜晚,听够了蝉的高声演唱,蚊虫的叮咬也日日离去,秋夜,慢慢地揭开自己的面纱了。

秋夜,是夏夜的尾巴,是夏夜的延续,尤其是初秋的夜,人们体会的更为深刻。蚊虫没有完全离去,蝉的叫声响在耳畔,玉米的成熟,棉花的吐絮,绿豆的炸开,那秋,就是真正到了,秋夜,是闲不住的,玉米堆在场院,像小山似的,白天,人们忙于田地里的活计,没有时间理会它们,晚上,一家人,围坐在玉米堆的四周,“刺啦---刺啦”扒玉米皮,一个、两个……一堆黄澄澄的玉米,呈现在人们眼前。那是人们的金子,生活中的银子。玉米的收获,人们的喜悦,荡漾在脸上,大人、孩子脸上仿佛绽放莲花似的美丽漂亮,玉米堆堆满庭院,满满地,没有放脚的地方,一点点地腾出地,树上、房上,楼顶上,或挂、或堆、或摆,满玉米,月光下,玉米亮晶晶的,是闪光的珍珠,盈满农家,盈满乡村。

忙完玉米的活,棉花,那银白色的棉絮也开始进农家了,夜晚,农妇,整理收拾来的棉絮,放在一起,是银山一样,她们翻弄着,白花花的银子,心里的笑,溢在脸上,溢满心房。芝麻的收获,大豆的丰收,瓜果的香甜,溢满农家的庭院。秋虫,在墙角低唱丰收的曲子,蛐蛐卖弄自己的特长,弹奏幸福的乐章。小小的萤火虫,提着自己的灯笼,在院子里,在野地,在田埂,飞来飞去,以自己的光照在晶莹的草叶上,草叶有了光泽,蝈蝈的叫声,有了光泽,昆虫的翅膀有了光泽,农忙的人们也有了光泽。月光如流水,静静地泻在大地上,秋耕的人们,随着拖拉机的响声,心情惬意,方向盘随着手的转动,灵活自如,翻耕的土地,深厚平整,新的一年,有新的丰收,有新的希望,新的生活,在升华,在扩展,在沸腾……

播种的人们,在明亮的灯光下,悉心地观看着匀速运行的播种机的前行,心里满足而又踏实,一种希望之火在心里燃烧,火红的日子在人们的眼前闪烁。

闲暇后的人们,静听秋夜的声音,或喜,或忧,乡村的秋夜,他们静神细听,似乎有些声响,离他们远去。往昔的秋夜,有两种迷人的声音,有两种令人难忘的声音。一种是天空有大雁飞过时的声音:像小孩低语,像婴儿在笑。这声音让他们在心中默念:“一会儿排成人字形,一会儿排成一字形。”在秋夜,从他们生活的乡村飞过,去度过它们的冬天,来年再回来,如此往复循环。一种是马车在乡村路上走过的声音,马蹄发出的喀哒声:不脆也不艮,不响也不闷,配在夜色里真是好听,真是悦耳。

他们想着,现在这些声音都很难听到了,真正的幸福,我相信是随着它们的消失而永远地消失了。

古人对秋夜的感慨颇为丰富,现在人们的发现更为日益出现:山岭秃头,水塘干涸,河水断流,庄稼生病,水质恶劣……困扰人们,困扰乡村,困扰着乡村的一代又一代人。

乡村的夜,亲眼看着乡村的变化,富裕中蕴含着危机,和平中潜藏着隐患,乡村的夜,人们的平安夜,幸福的夜,和谐的夜,人们从心里期盼着,等待着,默念着,祈祷着……

乡村的夜,人们梦中的夜,夜夜景色美好。那夜,我一夜未眠。

月光不锈

在乡村,月光不锈。

在乡村,月光是温柔的,月光是多情的,月光是无私的,月光是温馨的,月光是有光泽的,月光是不锈的。

冬日的月光,照射大地,树木的叶子落光,在月光的照射下,地面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在冬日,月光显得格外皎洁,也显得格外明亮。树木在秋天时落光了头发,田野在秋天时失掉了青绿的衣裳,河流已经冰封,山丘冷得发黑。大雪飘飞的时候,他们都高兴了。树木的枝干白白胖胖,田野成了纯净的地毯,河水盖着被子偷偷地流动,山丘有神秘的盖头,偏远的村庄也欢迎大雪之夜,每一片雪花的落地,都是一个音符,连同遥远犬吠,树木折枝,容器冻裂,合成一段深远的音乐;古代的寺庙是一个容纳游子过客的驿站,大雪之日,这些漂泊的人们终于停下来,开始想念故乡和母亲,写一些伤感的诗歌,狂欢地饮酒,然后醉醺醺地将诗句题于壁上……这是冬天里最悲凉最令人伤感的事情。此时,在那里,“大地也睡着了—这不是长眠,这似乎是它辛勤一年以来的第一次安睡”(梭罗《冬日漫步》)。此时,雪花不肯落地了,随风飞卷,催促老梅们开出鲜艳的花朵,像燃烧的火把,让伤心的人们增添暖意。

一场大雪过后,天空在雪的过滤下,淡淡的月光下,孩子们不怕寒冷,三五成群,在雪地上,有的对雪人,有的打雪仗,树枝上挂满雪花,成为琼树玉枝,北风吹过,雪花从枝头纷纷落下,成为另外一种雪景。

大地上的孩子们在雪天里富有非凡奇特的想像力,他们说出的每一句话,就是一行诗歌,他们眼里的每一样东西,就是一样玩具,他们开心地生长,不会知道艰辛和困顿。他们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像一只只花花绿绿的皮球,为了与雪花亲近,他们掩藏了大部分柔嫩的皮肤,只露出通红的小脸。细心的人们都知道,雪花落在孩子们脸上从来都不融化,只有害羞的孩子才伸手将它拂去。不怕冷的孩子,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在雪地上堆雪人,渐渐地,一点点成了雪人的雏形,滚上一个雪球,雪人的头部成了,勤快的孩子,跑回家拿来母亲洗好的胡萝卜,雪人的鼻子弄好了。就差眼睛了,手巧的孩子们,弄点炭灰,轻轻地涂抹,雕琢成雪人的眼睛,雪人活了,和孩子们在雪地上玩耍。忧郁的诗人和伤心的游子都不会被孩子们接纳,尽管他们一直在深深地热爱着欢乐的孩子。

秋天的月光,透过庄稼射下,地面上就有黑白相间的景色。在秋风的吹拂下,月光在晃动,月光在摇曳,月光在沙沙作响。

中秋之月,庄稼成熟,月光送来阵阵成熟的香味,香味伴随着月光,月光掺和着香味,在乡村的上空弥漫、扩散、升腾……

在月光下,我们将收获的玉米,堆放好,而后,将玉米皮剥净,一堆堆黄橙橙的景色就呈现在我们的眼前。大豆、高粱、芝麻、棉花也在此时纷纷登场,走进农家小院。

月色朦胧的夜晚,我站在院中看着金黄的落叶,月光渐渐昏暗,树隙间哗哗落下,两三点水滴,一场小阵雨来临,忽而,雨已经停下,月亮有出场了,月亮就是这样,和我们在做捉迷藏的游戏,此种情感,向谁诉说呢?谁能理解呢?

月亮忽而躲藏在云层里,繁星点点,我伫立在院中的树下,夜色凝聚不动了,树上的枯枝在有声响,脚下的落叶也沙沙作响,片刻,静止。月光如霜,布满地面,秋风,在天空有响动,夜里,人声寂静,仿佛可以听到一种至高无上的音响。

秋虫,在月光下,唧唧有声,忽高忽低,时长时短;萤火虫,在月光里,提着灯笼在飞来飞去,和孩童们嬉戏,给他们的扑捉增加难度。

回想夏日的月光,在乡村,是温柔的景象。

乡村的上空,炊烟慢慢升起时,月光也悄悄地爬上树梢。

此时,月亮,一点一点地放大光芒。乡村的景物也在月光里呈现出原貌,树木,拖着长长的影子,斜射在大地之上。庄稼的影子,在月光的照射下,依次投射在田埂、堤堰、山岗之上,凉风袭来,舞动的庄稼,在月光下,成为影影绰绰的各种景物。

如水的月光泻下,乡村披上一层薄薄的纱巾,呈现出一种朦胧的意境美。不停转动一天的石碾,在月光里停下歇息;麻雀、鸽子、燕子、斑鸠、喜鹊,归巢与家人团聚,寂静无声;归家的山羊,在羊圈静卧反刍;乡村人的晚餐,也在月光下慢条斯理地进行着,仿佛就是一幅《最后的晚餐》画卷……白日的喧嚣,夏日的燥热,忽而融入月光的海洋世界,一切回归到祥和的宁静。

夏夜,是静谧的,夏夜,是喧嚣的。

在我们童年时,夏夜里,月光下,是最美好的时光。三五一群,女孩们踢毽子,男孩们打瓦,为了争当大堂、争当二堂,争当衙役,而不休,而面红耳赤。

在皎洁的月光下,忘记回家的时间,等待母亲的声声呼唤。

村头的池塘,在月光下,荷叶显得无比宽阔,明亮的月光下,似乎能看到水珠在荷叶上滚动,晶莹剔透,富有特别的光泽。此时此刻,朱自清先生《荷塘月色》的境界,顿时浮现在我的眼前,洁白的莲花浮出水面,荷叶田田。一首两汉诗《江南》在我的脑海有了鲜明的画面,“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虽然在江北的乡村,忽而仿佛有了置身江南的感觉。

月光下,我曾多次徘徊在池塘边,欣赏月光下的美景。季老的《清塘荷韵》的场景,立刻进入我的视野。这里的池塘,这里的月光,荷叶田田,荷香悠悠。

青蛙,在月光初上的时候,在村头、或村中央的池塘里,早就憋不住嗓子,开始鸣叫,一只、两只、三只,继而,一个合唱会就开始上演了。我们不喜欢去城里听什么音乐会,我们也不愿意浪费那样的开支,在乡村静听青蛙的鸣叫,就是最好的享受。

如果是初夏,在月光下,在庭院里,一家人支起一架圆桌,凉拌几个小菜,在月光下畅饮,李白是享受不到这样的生活,乡村人不像李白那样,常常对月吟唱,“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酒桌上,刚满上酒,月亮就立刻融入酒杯,酒杯静止不动时,月亮,在酒杯中散发出光芒。乡村人不懂诗情画意,只是感受良辰美景。

夏日的树上,蝉的鸣叫,给乡村的夏夜,带来音响。高大的杨树上,一只蝉,爬在高高的树干上,高声唱歌,此时,树木在此刻有了音响,有了声音。

月光,在夏夜,是行路人的明灯。乡村人,如果出门回家在路上,有月光的陪伴,寂寞、孤单、害怕的念头,随月光而烟消云散,有月光的陪伴,人在月光里行走,就好像自己的同伴,在跟随左右,不离不弃。即使打扰了卷曲在路边歇息的刺猬,行人也没有丝毫的恐惧感;野兔偶尔也会从田埂间穿出来,它们也在享受月光的温柔,山鸡扑棱一声飞起,给行人一个惊喜,哦,这些小动物,也在月光下,田野间,或觅食,或活动,或散步,夏夜的月光下,是乡村动物的天地,是它们活动的最佳场所。

夏夜的月光,似乎格外明亮,人的影子也格外清晰,山上的树木,托着长长的衣裙,好像在山坡上起舞,近处的树木,投下斑驳的画面,或大或小,或密或稀,或几何图案,或黑色的阴影,不像世间的画面,人们看着,谈论着,庄稼的生长,家庭的和睦,他们送走一个个夏夜,迎来一个又一个殷实的秋天。

田野间,小麦渐渐成熟。麦粒开始涨起来,月光下,微风吹拂,一股股麦香味阵阵钻入鼻孔,清香味,妙不可言。

春天的月光,在山岗上,坑坑洼洼地闪现。偶尔 ,远处传来布谷鸟的叫声,打破春夜的宁静。

我在柔和的春夜,漫步田间,微朦的月光下,小麦,在风中摇曳,显示出努力生长的模样,土地是软绵绵的,踏上去有一种舒服的感觉,新翻的泥土散发着一种特有的气息,与小麦散发的清香味柔和在一起,有一种给人向上的力量的感觉。夜,在滋长着,春夜,在我们的生命中蔓延着,在我们的生命中延续,在乡村的血管里流动着,在乡村的生命升腾着,发展着……

春夜,月光如水,静静地泻在田野作物的叶面之上,像洁白的乳汁。作物在春的时节,努力地拔节生长,似乎能听到生长的声音,一种向上的音响。

野草,在月光下,暗暗地生长;各种野花次第开放,招引的蝴蝶、蜜蜂围绕不停盘旋,打扰得野花睡不安稳觉,月光下,也悄然绽放开了。

夜深人静,乡村就像一个熟睡的孩子,在月光里安详地睡着,春天的月光下,乡村有萌动的梦;夏日的月光下,乡村有成长的梦;秋日的月光下,乡村有成熟的梦;冬日的月光下,乡村有温馨的梦。

月光,是乡村古老的见证人。乡村,从三五户的小村落,到三百五百户的乡村,几百年的发展史,月光,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见证人。乡村的历史,乡村的当今,乡村的未来,甚至乡村有一天,被社区所取代,月光,都在时时刻刻关注着。

乡村的贫穷,乡村的落后;乡村的愚昧,乡村的文明;乡村的荣辱,乡村的兴旺。乡村的一切兴替演变,月光,见证乡村细微的变化。

月光,在四季的演变中,是永恒不变的。月光,是给乡村镀下闪亮的光泽,无论昼夜如何更替,月光,在乡村大地上镀下的光泽,千古永恒。

在乡村,月光不锈。

 

作者:屈绍龙,山东邹城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发表散文五百余篇,100多万字,出版散文集《心河泛舟》、《心河溯源》、《心河桨声》、《思想的芦苇》、《心灵鸡汤》、《月光不锈》,主编散文丛书《墨香》。有作品被转载、入选多种选本,获乔羽文艺奖、中国散文精英奖、齐鲁散文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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