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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团巡礼:浙江省永嘉中学摇篮文学社

发布日期:2019-09-05  点击量: 4755

浙江省永嘉中学 校门.jpg

校长寄语:

校园文学是校园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校园文学社团是发展校园文学的主力,培养文学新人的摇篮。三十多年来,我校摇篮文学社砥砺前行,不断发展,举办丰富多彩的社团活动,活跃校园文化生活,开展读写研讨和创作,促进语文新课改,发现和培养优秀文学新苗,引导众多文学爱好者走进神圣的文学殿堂,成为有理想、有才华的作家或社会各界精英。摇篮文学社不仅繁荣了校园文化,也提升了学校的影响力。希望继续秉持办社宗旨,创建文学特长生培养基地,让更多的永中学子萌发文学种子,放飞文学梦想!

                     浙江省永嘉中学校长:金家道

社团介绍:  

一路砥砺前行,而立华丽转身

 

浙江省永嘉中学摇篮文学社创办于1985年,至今编辑出版社刊《摇篮》80期。早在1987年《浙江教育报》报道了永嘉中学摇篮文学社事迹。走过了30年的漫长岁月,2016年摇篮文学社开展“传承创新,华丽转身”的大革新,近年来社员在《人民周刊》《中学生》《中国校园文学》《写作》《美文》《青年作家》等报刊发表近300篇,获奖1000余人次,其中获新概念作文现场赛二等奖6人。社长许非、戴彬媛均评为“全国十佳小作家”,荣获“全国校园文学新苗奖”,社长孟美兮荣获“全国十佳小作家提名奖”。摇篮文学社荣获“全国示范校园文学社团”等荣誉;社刊《摇篮》荣获“全国示范校园文学报刊”等荣誉;学校评为“全国校园文学活动先进单位”。

 

文学社导师:

谷福林老师,本科学历,中学高级教师,永嘉县语文学科“教坛新秀”、“教学能手”、温州市教科研先进工作者;永嘉县作协理事、温州市作协会员、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校园文学研究委员会理事;曾任永嘉二中楠溪江文学社指导师和社刊《江风》总编;城关中学鹅浦文学社指导师、社刊《鹅浦》主编。荣获永嘉县校园文学指导师特殊贡献奖,评为首届“全国校园文学十佳指导教师”现为浙江省永嘉中学摇篮文学社指导师,担任社刊执行编辑,兼任全县20多所中小学社刊顾问或特约指导师,《中国校园文学》《美文》《当代作文》《永嘉文艺》等杂志特约编辑。主编出版校园文集《鹅浦新绿》和个人文集《心雨润文》。


 新老《摇篮》 小.jpg

教师经验

创建文学社平台,人人有出彩机会。这是我30多年的校园文学工作实践的经验总结。但必须要具备三个条件:土壤、阳光和雨露。因为,我们的社会和学校一直来还偏重升学率,学生学业负担十二分繁重,特别是重理轻文也一直存在,所以,校园文学社是在夹缝里艰难生存,甚至无法生存。要创建校园文学社团平台,开展校园文学活动,培养校园文学新苗,校长的支持就是土壤,这土壤主要指活动场地、时间和经费。而文学导师团队的团结协作精神与优秀文学干部及社员参与活动和创作的热情就是阳光。雨露就是指有事业心、有文学爱好、有指导能力的主要导师、文学社的核心人物。有了必备的土壤,普照的阳光,文学社就会发展兴旺,有了充分的雨露,文学新苗就会茁壮成长。当然,最重要的是要有一位无私奉献、慧眼识才的文学社导师,善于发现好文章,发现文学新苗,善于指导和培养文学新人,开展各类文学活动,组织参加全国性作文大赛,推荐发表社员文章。这样才能搭建一个优秀的高雅的学校文学社平台,才能让更多的校园文学爱好者出彩成才!

 

社员新作:

深巷明朝卖杏花

□戴彬媛

 

三毛的理想是拾荒,而我的理想是做一个卖杏花 的人。因为我想用脚趾把回忆仄仄踏响,想贴贴未被 抽象的时间的额角,想看看生活素面朝天的样子。我 猜度三毛也大抵如是。 卖杏花的我漫步在南方的古巷。巷陌有着纤长 质朴的眉眼,幽凉的石墙角给青苔生命力,而石墙外 的天空有着非常干净的颜色。 初晨一针一线,密密缝着铅蓝色的天。一对小兄 妹趴在枣树下,兴致盎然地做着他们的“宝藏梦”。“大 土豆,我手比你大,等下挖的土会比你多,金子咱们要 七三分!”蓝背带裤说。粉碎花裙费劲地拉他起来,比 划了一下二人的身高差:“臭竹竿!你比我高这么多, 和我比谁手大,你羞羞脸啦!”蓝背带裤凝神思索了一 会儿,蹲下半个头,伸出手:“现在可以比了吗?”粉碎 花裙又气又笑地用脏兮兮的手去蹂躏他的脸。而与 此同时的巷口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抹茶绿条纹 衫里藏着春天,她撑着单车站在原地,用白色帆布鞋 尖画着圆圈。抬头时她看见我,挥挥手,笑起来嘴角 弯成月牙的形状:“姐姐早啊!”她递给我一张五元,我 默契地扶住单车,任她在那绿萝点缀的竹篮里细细拣 了两枝。它们有着莹润的颜色,含苞的是纯红水晶,盛开的是浅白宝石。姑娘眼尖瞧见走来的邻家少年, 孩子气地轻啄了一下花瓣,天真烂漫,我和杏花又把 她喜欢了一遍。 回忆慢慢地盈满我的眼睛,消散岁月的鱼尾。我 想起了小时候“财大气粗”拍出一叠五角纸币请我吃 巨大冰淇淋的话唠胖子;想起了笑话我“五米之外人 畜不分、三米之外雌雄不辨”的“胡先森”;想起了抱着 一本比《追忆似水年华》还繁密的竞赛教程的“初暗恋……

午后,阳光像毛头小子一样热烈。巷子深处的梧 桐树患上轻微的嗜睡症,倚靠着万里晴天。古旧的青 色石墙渗透着岁月的力量,我看见上面的纹理好像印 象派画家笔下一只只振翅欲飞的蝴蝶。二楼一扇窗 开了,探出少妇的脸:“我要买几枝杏花,你上来吧。” 在古巷,卖杏花的日子过得慢,门锁精致有模样,你不 锁,别人也懂了。沿着木质楼梯走上二楼,少妇已经 沏好清茶,原木茶几上放着一本翻开的、泛着点点黄 色的《红楼梦》。她穿着烟熏紫的旗袍,我恍惚竟联想 到雨巷里走出的香雅女子。茶香很淡,青花瓷的杯子 也好看。少妇拿了一个细长的玻璃花瓶,付过钱,细 细剪裁后,插进去三四枝杏花,构成错落有致的美 感。花儿不胜阳光,几朵开得繁盛的有些蔫了,却犹 如这个慵懒而雅致的女人,“乱头粗服,不掩国色”。 小的美丽在于粉面丹唇,大的美丽在于一种心境。 在古巷里,时间就是时间,像周国平说的——“它 保留着上帝创造时的样子,它是岁月与光阴”。我不 禁想到那些鸢飞戾天者、经纶世务者,我沉默不语,只 追寻我所认为的灿烂。 夕照苏生。玫瑰红从遥远的天际悄悄渲染至房 屋,涂抹在稚童酡红色的脸颊上,甚至饶有兴致地逗 弄午睡初醒、满眼惺忪的灌木,熏黄的白云与竹篮里 剩下的三两枝杏花对语。空气里缱绻着淡淡的甜味 ——巷尾的阿婆又做甜糕了。我和阿婆有过约定:在她做甜糕的日子,我会给她留几枝杏花。她坐在小木 椅上,梳了精致的发髻,手里拿着两个纸包着的甜 糕。阿婆甜糕的甜味,是江南斜风细雨的味道。我把 杏花小心翼翼地递给她,她真切地笑了,露出银光闪 闪的牙齿:“老头子喜欢这花,比桃儿李儿花都更入眼 呢。”阿婆的老伴早就走了,可是阿婆是不信的,她觉得老头子一直都在:“我该去温壶米酒了,老头子就爱 赏着杏花,喝酒吃甜糕哟。” 褪去妆容的生活有一张朴素而清秀的脸,她带着 一种期许,献给时光的那叠青泻翠、那荏苒如诗的温 情念旧。如果可以,我也想寻觅一份老式爱情,一生 只爱一个人。 多年以后,风儿依旧有着毛茸茸的弹性。它拂过 裙角,书香尔雅——“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 花。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

夜晚睡个好觉。 亲爱的朋友,我告诉你们了,我的理想是卖杏花, 我很小的时候就满蘸翡翠色的月光写下过这个理想, 直到现在,我都难以立体地解释它。但如果多年以 后,你在烟雨江南的一条古巷,看见挎着竹篮的姑娘, 请你细听,有风声,有树叶扑簌声,有迤逦飞来的虫鸣。

【指导老师】 谷福林

(本文发表2017年第2期《美文》)

楠溪古村行

           浙江省永嘉中学高二(17)班  孟美兮

 

隔壁的老伯,酷爱摄影,总喜欢夜半出远门,戏水问山,寻古觅幽。五一假期,逃离题海,随老伯去楠溪古村。

谁知迎客的既非山风挟轻雨,也非,干热的尘沙对来人的诗情嗤之以鼻,群虫嘶哑着嗓嘲弄这无所措手足的惊扰者。诗书中的啁啾雀,立于青斑石影的枝梢,闻声而来的是翠鸟啼杜鹃。我呼吸着水汽饱满的清新空气,绕开密密匝匝的粪迹,蔓草,沙砾,小心翼翼挑着合适的落脚点。尽量仰面,让每一阵裹挟油菜,草木,山川气息的风拂面。

缘溪行,处处有飞虫成团,密布的细小黑点,戏谑地浮在湿浊的空气。浅塘边,赤裸的泥孩子泡在遍布青荇的塘水里中,龇牙咧嘴的肥泥鳅,白生生的二行牙。左手边,田垄里的老汉,沟壑纵横的桔皮脸,没有一条纹路不被黑垢填埋。他把锄头扛在肩上,伛偻的模样,赤金的背脊,动物般的姿态使人心惊。田垄上装着苦茶的塑料桶,黄黑的茶垢覆着土灰,连年曝晒磨去了桶的脾气,青蓝中泛着惨白。树影幢幢望去,泥墙筑的小房子旁,妇人扭着浑圆的腰,黄澄澄的肥

胳膊在晒她的衣裳。

老伯拍他的照,我却沿着山路弯弯绕绕,仰面望去,老农踏着晒褪色的塑料拖鞋,用挂在肩上的发硬的毛巾擦脸。他那方脸盘子像落阳,匍匐着劳作的身影,那么贴近地平线,像是那太阳即要坠下去了,疲惫与渴望从蜷缩发皱的眼眶子里迸出来,以为是落日最后的金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耕耘,淌汗,收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是农民的生活。

走进窄窄的巷子里,塞满小小的人家,老屋子里睡着慈祥的姥姥,温柔的妈妈。仰面时有风过,卷着暖烘烘的牛粪气息。姑娘坐在阶上,一针一线纳着鞋底,针脚密得晃眼,大红大绿,乡间的土气,像豁出去的喜气。姑娘头发油亮,额头光而凸,甜中带苦的宽脸塌鼻梁间,攒出一点点的笑意。嗓音轻缓舒适,谈她纳的漂亮鞋底,织的衣裙,煮的饭菜,白菜萝卜,红薯野菜,琐碎,平凡,惨淡,如数家珍。

这是一个奇异王国,这里没有我所编织的幻想,没有牵强附会的诗意。在这里,山是山,水是水,不存在慈悲的美化,刻意的写照,于是万物快快乐乐野蛮生长,山风坦坦荡荡放肆呼啸,在裸露的山涧上淌着污泥涔涔,野鸭子几分神气,来来去去,顾盼若神仙。

此刻,树影幢幢,脚尖的一小块土地上缀满斑驳光影,此刻,乱蛩吟壁,完全不同于书中所绘出的自然美态,嘈杂的,不停歇的,无章法的,狂热的,滚烫的。指甲盖大的甲虫,齐鸣之声诚然撼动了叶片,叶脉在发抖,生命的凝聚击中了听者的心。尚知自然繁盛至此,尚知生命的旺盛。此刻,我褪下鞋袜,害怕地,战栗地,苦涩地,颤抖地踏进原始的黄土地,体验一下这灼热的,温厚的,柔软的土地,同时也感受一下粗粝的沙石的野蛮;亦耳闻山雀突如其来的热忱,目睹这未经修饰的方方面面,我素未谋面的楠溪古村。我常自诩爱极了山川河流,原是一直流连失于自然的诗意的美化,一知半解,自我沉醉。我猜我在把赤脚踏进土地的命脉,把舌头探入涓涓的细泉以前,

从未怀有炽热的,火红的原始情怀,我有的只是虚无主义的爱。原以为美是纯净物,如今才发现美是矛盾体,山水善泼墨,美人易入画。可你看那泥间的赤脚小孩尚可以入画,林间的拾栗的老妪仍可以入诗,没有矛盾的美只是空乏,真正的美是浮沉,动静,喜悲。千年不衰的美,她源于最真的生活。难怪摄影人都不辞辛劳到边远的原生态的地方摄影创作。

当我迷惘,不解,痛苦,苦心苦情的半山半水滢滢入目,带着他所有的生命,圆满,残缺,粗粝的,原始的,肮脏的,混杂的,我才惊觉生命的笔头蘸饱了墨水,白而泛光的纸,只待下笔,将一切肆意描写,让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丑在美的旁边,畸形靠近优美,丑怪藏在崇高背后,美与丑并存,光明与黑暗相共。”

本真的生活,且待君去体验和感悟。

指导老师:谷福林

(本文荣获第17届叶圣陶杯全国中学生新作文大赛初赛一等奖) 

五厘米的山丘

浙江省永嘉中学  何柯颖

 

父亲一双坑洼的双手,我不敢去触碰。小时候紧紧攥着的温暖掌心,如今却不敢碰触。

我仿佛一只惊惶的鸟儿,振翅欲飞,父亲收拾着散乱的草稿,受着我惊疑的打量。深棕色的一只手和白底纸黑线字的反差很明显。血管凸起来,指头短粗,灰指甲圆盖儿贴于指尖。

母亲说我的手生得好看,细长又白嫩,一看就是没有干过重活,肯定是富贵命。

母亲满目慈祥,眼神里充满向往。我说我不信这些,大家的手都长这样。

父亲刚来,我起身,没挪开凳子。他摆手,示意我坐下。我刻意立刻摊开数学作业本,试图向他展示细密的运算符号。他接过作业本,又递回来。平和的一句“很好”,他的双手很平静,扶起一叠的草稿,整平边角。

桌子的敲击声很清脆,我知道他有话。他的眼神聚焦在我身上,嘴唇微张似有气息吐出来 — —我猜他是紧张吧?

但我不明白。我很清楚,他看不懂满串的字符。父亲念到小学 — —他和我讲过,我在户口本上也见过— —他深刻地认识到读书是个好东西。

热闹的聚会上,父亲大干一碗白酒: “我以前是种地的,现在是种花的,总之是个粗人。丫头,好好念书!以后当官,多长脸。”他的朋友们有兴致高昂叫好的,甚至有鼓掌的。

我坐在里头,歇声,不答话。爸爸,这是你的愿望吗?可我不想当官,更不想出名。

那时我这样想。现在有些变化。我的路子,父亲 阻拦不了。

他说不让我出县城念书,不让我出国留学,一定要考公务员。

他又说要我好好念书,不可以去种地,那样的生活太窘迫。

从来没有进过中学的爸爸,从来不参加家长会的爸爸,从来都只会说要我把自己学习管好的爸爸。

我们是两个世界,又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家人。看起来很密切,又好像遥远。

学习是事业。爸爸挣钱供你把书读好是责任— —我记不清楚是多少次听这句话。

年来了,亲朋聚一聚。大伯抓住空隙,正经地跨进孩子圈里,逮到一位,俯身低头,一门一门问询成绩和排名。听起来不行的,肯定说一句:你这样不行。

爆竹声音起来,一连串,一连串。电视里的主持人缓缓念着路遥的文章《一生中最快乐的一天》,带着职业性的微笑,略有起伏的语调。他一定是训练过许多次吧?毕竟,念稿是他赖以为生的职业。

四下寂寞,抬头。一线平的空阔,如裂开的龟纹,含蓄地吐些胭脂色。小山包挤在角落,层层叠叠,如画,外层又涂抹了很重的白颜料,掺水的、不均匀的,把青翠遮掩了。风吹来,使劲儿吹来,含混着浓郁的气味 — —这画不起波纹,安安静静的。

2018,安安静静走过去,翻过一座五厘米的山丘,山顶立着名为2019的树苗。树苗顶着二月份的寒气,拔高一些,也许有一厘米。

               (本文发表于2019年第11期《人民周刊》)

叶 落

金心广

 

落叶,“啪”的一声脆响,倏地打开了秋的大门。

秋叶落地的那一下叩击,果断而坚决,毫无半点拖沓,从叶柄离开树枝的瞬间,它就成了一个独立的个体,似一场华丽的演出,于空中盘旋,宛如舞台上兴致高涨的舞者,一圈又一圈跳着回旋舞,疯狂地调动着台下观舞者的情绪。渐渐,渐渐地舞曲到达尾声,于是叶落也便慢了下来,最后,于无声处,听到舞鞋跟踏地的清脆一响,正是叶触地的那一刻,演出也便圆满谢幕,舞者在幕后脱下舞鞋,叶片也便静静地躺着,带着独有的傲人金辉:白的如银,黄的如金,绿的如玉,红的如火……七彩斑斓,满地辉煌。

人们大喜欢走在落满黄叶的路上,也是这样一声声沁人心脾的声响,“唰——唰……”的响声回响于耳畔,而相比落叶叩地的那一声,更能吸引我,可能是后者的波澜不惊,后者的扣人心扉。落叶的叩击声是含蓄的,恰若一位保守的少女,轻响,是留给有心人所闻,那些匆忙的或是已沉溺于世俗之人,却觉察不到它的存在。而踏叶声却异常浮夸,似一阵浮华的音乐,扰乱着人们的思绪与心灵。它是死的,是人们强行制造出的喧闹噪声,而叶落是满足的,带着对树的感激,带着对大地的渴望,轻柔地拥抱大地。

我爱叶落,爱的不仅是那悦耳的叩击声,更多的是爱其蕴藏蕴意。

“叶落归根”是世代游子的企望。这是生命的反哺,是对故园亲切而忠实的情意,更是文化传承之根本所在。叶,生于树,腐亦为树,世世代代的互相滋养,文化、生命才能于根本上得以真正的繁衍、发展。叶落,少一份依赖,多一份依恋与热忱的爱。也无意中成了生命的接力,更是信仰的助力。

人们说,叶落象征叶的死亡与零落,实而不然,相反,这正是一段新旅途的开始,从挣脱树枝的那一刻起,它便有了自由的权力,有了浪漫的幻想,不用担心身后有一根叶柄将它栓在树枝上。它盼着,总有一阵风,将它重新放飞于空中,飞向另一片广阔的天地,虽背离了“叶落归根”的心愿,却也创造了新的“活法”。

秋是灿烂的,它赋予了世界音韵之美,却无奈被春夺了浪漫之名,便也有了“自古逢秋悲寂寥”的烦恼。不过,更有“我言秋日胜春朝”的豁达与豪迈尚存于世。

秋带来叶落,叶落平添秋之美!

指导老师 谷福林

(本文发表于2016年第12期《中学生》)

一碗素面

浙江省永嘉中学高二(16)班  金陶爱

 

我的家乡在楠溪江畔的一个小村庄,在这方古老而朝气的乡土上,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踏实安稳地生活着。

村里的素面十分闻名,面线细匀,柔韧性强,全靠一双双勤劳的手制造出来。母亲做素面的技艺是外婆真传的,和面时多少面粉加多少水多少盐,面团揉好后醒多长时间,她心里是有定数的。

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家门口的道坦上早已排开了一架架素面架子。母亲把挂着面条的竹条支在木架上的小孔中,只见她娴熟地挥动着手中的竹条,双手张开又合拢,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活像一位音乐指挥家。素面飘飘,纤丝翻飞,是哪个仙人将他古琴上的弦拨下人间弹奏,还是哪个仙子将她的白玉绸缎摆出来比美啊?在阳光的曝晒下,淡淡的面香便一点点蒸腾上来。素面晒干后,母亲习惯性地把面交叠成“8”字形,一叠一叠整齐码在竹筐里,盖上盖子保存。

素面是母亲厨房里的常客。母亲做的素面,我是百吃不厌的。读小学时,早上起来,母亲总对我说: “你先念几遍课文,面很快就可以吃了。”

她用筷子“嗒嗒嗒”地快速搅拌着蛋液,肉丝、香菇、葱花早已切好在砧板上。等锅里的热油发出“呲呲”的响声时,她把蛋液倒进去。煎好的蛋她会先铲出来,然后把肉丝滑入锅中翻炒,接着放香菇。母亲给我做饭是一丝不苟的,她不会用一块钱打发我去村头早点摊买馒头吃。她准备的汤料是丰富的,肉丝香菇是必备的,虾仁和豆腐皮也是常有的,就连鸡蛋,为避免单调,都有煎蛋、荷包蛋或切成细细的蛋丝之变化。

等到锅里的汤料烧开时,素面这个主角出场了。母亲把一叠素面一掰为二,放入汤料中,再用筷子利索地搅拌几下,让面条和汤汁相互融合。各种食材经受了母亲的调配,总能释放最佳的风味。碗里的素面晶莹柔滑,细如银丝,婉转飘荡于汤中,实在诱人食欲。

我捧着碗大快朵颐,一口素面,一口汤,口口都是幸福的满足。

后来,为了我和弟弟的学业,我们举家搬到县城。陌生的街市,陌生的学校,让我这个山里的娃有些无措。我依旧努力地耕种着自己的学习园地,但辛勤的汗水却收获不了丰盛的果实。一次次考试失利,把我打击得灰头土脸。

我越发怀念故乡,想念那村口乘凉的大榕树,那可以躲迷藏的芦苇丛,那一田田随风摇曳的美丽的紫云英,还有一放学就撒丫子跑去山野一起摘覆盆子的小伙伴。想念故乡素面的味道,那吸溜一大口面的满足,和看到母亲早起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的踏实。

母亲为了贴补家用,每天早出晚归忙得辛苦。她似乎没有察觉我心情的沮丧。

晚自修下课骑车回家,我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挪上台阶,关上门,把沉沉的夜关在门外。

“外面冷吧?吃碗面暖和下。”母亲已经在家,正从厨房端出一碗面。

我接过碗。碗烫手,面在冒着热气。是母亲掐着我回家的时间点做的。

“是老家的素面!”我吃一口,面还含在嘴里就惊喜地叫出声来。

“对咧,你嘴最灵!你大姨进城来,送了一筐满满的素面,知道你喜欢吃!”妈妈笑着,眼角绽开一朵慈祥的花,眼底仿佛有担忧渐渐散去。

我一口一口喝着素面汤。热热的汤从我的口腔暖到我的胃暖到我的心,把冬季里的寒气驱散,把心头莫名的落寞驱散。

对于故乡,我忽然有了新的理解:人的故乡,并不止于一个固定的地方,而是记忆中的一种味道。这味道一经味蕾品尝,就仿佛带着你的身心一同回到了故乡。

这味道在被岁月发酵后,形成经久回味的芳馥;这氤氲在游子心里的芳馥,叫作乡愁。

指导老师:翁晓虹

(本文发表于2019年第11期《散文选刊·下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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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中学摇篮文学社迎新合影(2019.09.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