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冬有暖

■刘怡婷（山东省曲阜师范大学）

冬日那里有呼啸的风……

有臂挽臂的人托举明光。

从屋下望出去，绛色的云霞涌起来，几只在电缆上的麻雀偶尔高飞，炊烟沉默着摇上天去。前几日的一场厚雪，直到今天才堪堪化去，街上走起来湿泞，本也少有人上街，也不必为鞋袜劳心。顺着墙阶绕上屋顶，此番冬天，温度很不吝惜，想起儿时常见的那树腊梅，该是扬帆劈浪许久了。发小发来消息，说腊梅已经开了这些日子，春天不远了。

回看这些日子，有涓涓暖流缓缓生起山丘，缓缓润向心原。

十字街口上的喇叭关雎一样，一句紧接一句：战“疫”结束前，请大家少出门，不聚餐，戴口罩，勤洗手。时不时，会有几段带着土音的警劝。

不上街了，索性在屋子里烤火吧。炉膛呼呼燃着，手里托着烤好的红薯，捏着略瘦的两边掰下去，甜气扑上脸，整个人都增了一份温热。垫着纸巾的手划着最新的资讯，看着上升的治愈数字，逐渐减少的疑似数字，心眼都暖着。

我站起身向着房间里的爷爷喊，他斜过身子看着我，我看着他听完转报放松的脸。想起年三十晚上，一个一个电话打出去，拜年的心意沿着网络传向或近或远的亲朋好友。老人家年俗看得格外重，不曾表现什么，失落确是实在的。趁着春晚还未开始，我把手机字号调大，相关报道读下来，他推着说春晚开始了，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也是有几分接受了。这便好吧，我想。初一的鞭炮从门扇映进来，我看着早八点的央视新闻，时不时看向门外，街上有人在拜年，也有戴着口罩的人匆匆闪过。时间走到下午，十字街口的喇叭亮起了嗓子，……建议大家取消拜年走亲，使用微信等视频拜年，最后祝您新春愉快，阖家欢乐。爷爷站在院里，两只手背在身后，随后进了屋。我看着隐约露出身影的喇叭，心想这喇叭来得及时。

手机震动了一下，回过神来，看着收到的微信：医疗队想念家乡的馒头……硬核山东又来了！不自觉嘴边弯起。新闻里是一辆辆从齐鲁大地赶往江城、从夜幕奔向光亮的封闭货车，是一个个遮挡着口鼻，却目光炯亮的面庞。从蔬菜到防护物资，从物到人。这些朴实而又可爱的性情让人动容,更有扎扎实实的安心。温暖的火籽从一线奋战的白色身影中迸发，他们手执炬火，肩臂相接。我们感动且感恩这无私的光热，即便是这冬日的风，也为他们吹响前行号角。防护物资供应不足的日子，看到了高中同学的募捐消息，纵使身如蚊雷，也鼓劲冲上天去，好蓄满风弦，搭春天归航。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写到这，门外传进喊声，配送的蔬菜水果按时来到门前，爷爷戴了口罩出门去接，配送的人，甩下背影，匆匆离开的样子有些狼狈，但真的很美。我坐到窗边，正巧一排灰雁飞过，雁影从屋瓦上掠过，似水面一层粼浪推开，生气荡涤。

雁鸣寄春来，我只等待着，臂挽臂托举明光的人平安归来，走上街去，鲜花铺城，人面比花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