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首页 >
  2. 社团巡礼 >
  3. 高中文学社团

社团巡礼:内蒙古巴彦淖尔市临河区第一中学新芽文学社

发布日期:2022-06-29  点击量: 2548

马永福校长.jpg

校长寄语

暖风入春园,新芽竞粲然。叶圣陶先生说:“人们最高精神的链锁是文学,使无数弱小的心团结而为大心,是文学独具有力量。文学能揭穿黑暗,迎接光明,使人们抛弃卑鄙和浅薄,趋向高尚和精深”。文学恰如我们的人生导师,它使我们变得更善良、更高尚、更有价值。文学亦如酒如茶,但它并非糖水天生适口。对好酒好茶的品鉴需要时日,对文学的趣味,自然更需要培养和学习。而文学社就是最好的培养和学习之地。希望热爱文学的同学们在新芽文学社种下一颗文学的种子,耐心地等它生根,发芽,让文学之花在校园沃土中绚丽绽放!

      校长:马永福

文学社活动--我最喜爱的文学角色.jpg 

社团介绍

在河套八百里平川,九曲黄河岸边,有一所高标准、现代化、有六十多年悠久历史的、全区示范性高级中学——内蒙古巴彦淖尔市临河区第一中学。1992年这片沃土上种下了一个文学幼芽,那就是新芽文学社,三十年来共培养文学社员两万余名,经文学社推荐,有五千多篇社员习作在各类报纸杂志上发表,有一千多篇习作在“全国奥林匹克作文大赛”“叶圣陶杯作文大赛”“文心雕龙杯作文大赛”“语文报杯作文大赛”等全国性大赛中获奖。

新芽文学社三十年如一日,坚持周周活动,月月出报。现有在校文学社员150名,下设编辑部、网络部、宣传部、组织部四个部门。创办的刊物《校园之声》已出版458期,发表文章近千万字,社员的作品共有五千余篇被各类报刊发表转载。

新芽文学社连续多年被评为“全国中学优秀文学社团”“全国百佳优秀文学社”“全国中学示范校园文学社”等。《校园之声》在全国中学校刊评比中被评为“样板社报刊”“校报特等奖”。2000年文学社举办了校刊《校园之声》一百期庆祝活动,2002年举办了文学社创办10周年活动,市委书记,教育局长,文联主席,作协主席,时任全国文学社团研究会会长刘解军老师亲自到会参加活动,并为我校文学社题词,自治区副主席周维德为《校园之声》题写刊头,并前后三次题词鼓励。2008年5月举办了《校园之声》二百期庆祝活动,我国语文教育专家顾振彪教授、人民教育出版社资深编审张定远教授、原全国文学社团研究会会长刘解军老师,专程参加此次庆祝活动,《现代教育报》对此做了专版报道。首都师范大学著名教授毛志成先生,台湾著名教授王苏先生,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白烨会长、王世龙秘书长,全国中语会秘书长张鹏举老师,叶圣陶老师的孙女作家叶小沫女士等全国名人也先后为我校文学社欣然题词,当地报纸电台,电视台等新闻媒体,多次对我校文学社进行专题报道。文学社在社会各界精心呵护下,正在茁壮成长。

今日新芽虽然才吐绿,明朝一定会芳香碧连天!

吴思敬老师在为文学社指导老师王越颁发全国十佳指导老师证书.jpg 

教师经验

新芽文学社指导教师王越老师,是内蒙古自治区优秀班主任,担任新芽文学社指导教师二十多年,曾被评为“全国校园文学优秀指导教师”“全国十佳校园文学指导老师”。

孔子云:“言以足志,文以足言。言之无文,行而不远。”作为高中语文老师兼校报编辑、文学社指导老师,王越老师深知工作任重而道远,所以丝毫不敢懈怠。兼任新芽文学社指导老师和校刊《校园之声》的主编工作二十多年来,精心组织学生开展各项活动,倾心为社员提供发表文章、参加活动的平台。王老师认为文学是情怀,是高贵,是远方,是一种人生态度,更是一种生活情趣。还有两位指导老师是孟燕和张海云老师。

《校园之声》发行200期专家报告会.JPG 

社员习作

巴彦淖尔,我的家

菅璞 (高一5班) 

    家乡,还有一个名字,叫老家。她永远等在那里,等待她所有离家的孩子灵魂最后的回归。

——题记
                                                    

现在还记得,小时候对家乡是没有概念的,那时连中国有多少个省都背不上来,也不知道在外人看来,巴彦淖尔的“淖”有多么的“不可理喻”,只是觉得外面的世界会更精彩,更美好。但在故乡的土壤上,我如一棵不自知的小树,从落生的那一刻起,便扎根于内蒙古高原的土地,在一马平川的河套平原上,沐浴着温带大陆性气候特有的风和雨,肆意的生长着。这里没有蜀道的群山环绕,没有吐鲁番50度的高温,没有青藏高原的大雪封山,更没有闽粤地区的台风肆虐……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知识面的扩大,我知道了“淖尔”之外还有另一方天地。我向往北京的“心脏地位”、上海的繁华喧闹、深圳的高速高效、西安的古老悠久。面对杭州波光粼粼的西湖,我想观一元纸币上的三潭印月,吟一曲“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赏菇蘇古城内的苏州园林,解王献臣的“拙政”归隐,品那南方小镇特有的小桥流水,烟雨空蒙……

于是,我开始讨厌故乡,如海宁笔下的《老家》一般道:因老家在农村,交通不便,来回一趟折腾受罪,便从小抗拒回家。我对家乡的不满在于它的落后,我惊叹北京地铁的四通八达,笑话淖尔交通的“蜗牛慢爬”,羡慕京都的过街天桥和地下通道,纵横交通,感叹淖尔的平淡无奇。直到今年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和朋友到北京、上海、苏州游逛一圈,这对淖尔的不喜之情才彻底放下。

坐在火车上,我早已做好了迎接“北京式”酷暑的心里准备,但出了北京南站,还是被四面八方蜂拥而上的热浪袭击了,竟没有一丝清凉,连风都是热的,没来得及赏玩首都的美景,便摇动双手拜倒在热风热浪的大军帐前,从嘴里灌下的冰镇水瞬间化为黏糊糊的汗水与T恤抱团将我紧紧粘住,就这据说还是前一天下了一场雨变凉快后的结果,可我却从心底排斥这不花钱的桑拿。之后便在桑拿的热情包围中,挤公交,挤地铁,排长队去买票,饱受大城市拥挤侵袭的我,愈加烦躁与不安,在孤独博物馆里,看之前来参观的“北漂们”写下沉重压力和无边孤独的感言。我看到了凌晨1:00在各大公司门口成群结队的煎饼摊儿生意繁忙,我看到了深夜11:00为了赶地铁末班车而奔跑的男男女女,原来闲庭漫步不属于大都市的人们。

在北京朝阳大悦城看电影,遇上停电,看完后已经凌晨1:00,走出灯火通明的大悦城,习惯性的站在路边招手打车,看着一辆辆出租车飞驰而过,无一丝减速之意,我一下子懵了,在我们的巴彦淖尔可没有这种情况,后来好心的烤串大妈告诉我们,在这个点的北京,招手即停是不可能的,必须得用打车软件预约。预约是为了提高效率,而高效又是大都市的另一个代名词,可我感受到的高效却是冷漠与无视。直到1:30我们才成功坐上车,在回酒店的路上,司机师傅沉默寡言,如一团黑影,我也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窗外那一片繁华,不像是落在眼里,反而是模糊在了心间。在这巨大盛景的背后,我听到了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

一个星期之后,对巴彦淖尔的渴望愈加强烈,即使只有凌晨3:00到站的返程票,我还是毫不犹豫订下,我想念巴彦淖尔已日渐凉爽的风,想念巴彦淖尔淳朴热情的人,想念巴彦淖尔飘香的炖羊肉,想念巴彦淖尔清爽可口的面精,想念巴彦淖尔自由自在的路况,想念巴彦淖尔城上那片清晰的星辰,想念巴彦淖尔地域的小巧,又想念巴彦淖尔人心的大气。幸福的是,我们第二天就到了,一下车,那熟悉的凉爽扑面而来,在老爸老妈抱怨天气炎热的时候,我暗地里笑他们身在福中不知福,比起苏州甜的不能再甜的牛肉面,巴彦淖尔咸香软滑的面食,让我对它的热爱又加了几分。一次大城市游,让我明白了:小城有小城的好,即便她经济水平低,生活节奏慢,但她是我生长的地方,她让我生下来、长到大、走出去。只有她的土壤和阳光,才让我安心。

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梦想就是离乡,但仅因家乡落后就远离她是不对的,我已经重新爱上了她,我要建设她,让子孙后代不会因为她的落后而远离她,她就是我的家。海宁在《老家》中写道,“爸爸沉吟良久,说:‘奶奶年纪大了,离不开老家了,因为她怕死在外面,灵魂回不了故乡’”,看到这里,我有和作者一样内心颤动,是啊,生于老家,奔于四方,葬于故乡,少年时学习外来,长大后成就本来,垂暮之时能坐在愈来愈好的老家的土地上,与家乡人下几盘象棋,看远处平房的一树梨花落下,这便是一生的幸福。                                                                                            

《变形记》读后

赵子琪 (高一3班)

《变形记》看完一遍,简直一头雾水。

因为是荒诞派代表作吗?

卡夫卡的小说,纯粹的个人小说。好友布洛德没有遵循遗嘱将这些小说焚毁而是公布于世,对读者是多么大的幸运!卡夫卡是一个典型的弱者形象,自卑,内敛,极力保护自己,抑郁症伴随终生——这来源于他的父亲。

索克尔在评价《变形记》时,认为格里高尔是通过变成臭虫的方式来反抗父亲以逃脱命运的惩罚。然而却适得其反,反抗吓跑了秘书主任,丢掉了饭碗;也没有逃脱父亲的惩罚(卡夫卡在书信里形容他的父亲像一只大脚,随时都会把他踩得粉碎)。

在《变形记》里,中译版本将格里高尔的变形译为甲虫;在英译版里,变形被称作vermin,这个词我最先知道的意思是“受害者”,当然,它还有臭虫的意思。卡夫卡想表现的,我认为是,令外人恐惧,令家人狼狈的一个双面不讨好的荒诞形象。对于家人来说,他们需要的到底是什么?是格里高尔这么一个,能让他们全家(尤其是父亲),不需要因为自己的过失造成破产而承担责任,对于日渐宽硕的身体心安理得的可怜虫吗?还是他们的儿子,一个阳光,充满朝气和责任心的青年?文中有一个细节描写我印象深刻,墙壁上挂着一张格里高尔当兵时的照片,一身少尉军装,朝气蓬勃,与文章开头的描写形成鲜明对比。家人们需要的只是肉体罢了。《大话西游》里有一个紫霞和猪八戒灵魂调换的情节,至尊宝如果知道猪八戒就是紫霞,他接受的了吗?马克吐温的《王子与贫儿》表现的同样如此。

小说开头,父亲的形象虽然一直严肃,从来没给过格里高尔好脸面,但是在秘书主任来的时候,他还是帮儿子说了话。然而,当他发现儿子变成臭虫,成了家庭累赘后,就连妹妹,也无法忍受哥哥。尽管哥哥那么爱她,那么了解她,知道她喜欢小提琴,喜欢音乐,要不是意外,他会在圣诞节不顾一切反对将她送到音乐学院。当然妹妹再也不可能知道这些,妹妹的耐心被消磨殆尽,决定为了生计驱逐格里高尔。那一瞬间,是最抛弃家庭伦理道德,最反应人性的一瞬间。

这和什么非常像?想一想吧,行动不便,需要照顾,不会说话……熟悉吗?重病病人!尤其是突然得病或者发生意外的病人!刚开始家人们当然是报以最大的关心,但是随着病情加剧,家中负担加重,他们开始希望病人能早点死,他们可以早点释去重负。就像格里高尔死了之后,家人们甚至以请假出去游玩的方式来庆祝。由此看来变形记,并不荒诞!

变形记,我觉得是两种变形:

第一种是格里高尔身体和心理的变形。

第二种是家人间关系的变形,这在妹妹身上尤为明显。格里高尔从中看到了真正的人性。

卡夫卡又用格里高尔三次出门来推进故事:

第一次出门,格里高尔的人形占大部分,他想拦住秘书主任,虽然他对工作烦透了,但他的责任心和对家人的爱使他想竭尽全力留住这份工作。

第二次出门,他已经积极地去适应虫形,但被父亲的苹果嵌入身体,他开始累积虫的特性。

第三次出门,他已经变成虫。而且这种虫性已经开始传染给父母和妹妹。但格里高尔还保留和善的眼神,还想着妹妹小提琴的梦想,还关心着妹妹……

纳博科夫对《变形记》中家的描述极为准确,他精准地绘制出萨姆沙家庭的布局:以格里高利的房间为视觉中心,墙的三面有门相通,左边是起居室,中间是父母的房间,右边是妹妹的房间。

格里高尔一直想出去,在他看来,这个小房间之外的部分,才是他心目中的港湾。但这样的港湾,却使他从健康到身负重伤,到最后走向死亡。

文章开头催促格里高尔也有很深的含义:母亲从前面传来温柔的问候,左面是父亲的砸门催促,右面是妹妹的哀求。环绕式的压迫包围了格里高尔,就像现实中许多人的生活。

虚实交互的写法,虽然视角不停变换,但焦点,始终是格里高尔的房间。这个房间,透露的不仅仅是格里高尔的悲剧,还有卡夫卡以黑色幽默的方式,传达着他作为犹太人的悲剧。

父母和妹妹在游玩时,还没有忘记格里高尔,他们要开启明天美好的生活了。

“这房子,还是格里高尔选的哩”。

藏在拉面里的精彩

王雪宁 (高一4班)  

似乎一提到兰州拉面,我的脑海里就总出现这样的画面:白衣白帽的回族小伙,脸上是两团因为热气而浮出的红晕,一双黝黑的眼睛则专注地盯着手中的面团……                               

这个场景,可能是我由《食戟之灵》中幸平创真在料理学院参加插班考试的画面联想而来的吧,记得当时我对这集的感受是“做个饭怎么跟打仗似的”。直到我吃到真正的“兰州拉面”,我才意识到,如果撇去动漫中的戏剧与部分夸张成分,现实中的场景的确精彩纷呈,不亚与此。

几年前的一个暑假,我慕名来到兰州的马子禄拉面店,为的是吃上一碗原汁原味的拉面,沉甸甸的黑色大理石招牌上是几个镀金的大字,在夏日的阳光里晃花了我的眼睛,依稀辨认得出是“百年老字号”之类的字样。推开门,一股夹杂着香气的热浪扑面而来,为本就威力十足的三伏天平添了几分燥热。但在香气的引诱下,我还是硬着头皮点了面。

等待的过程中,我扒在后厨透明的玻璃窗前看创始人不知几十几代传人的几十几个弟子做面。

而目光却渐渐停滞在做面人翻飞的手上。

饱满鼓胀的面团好似云彩一般洁白,但却给人以粮食特有的充实厚重感,有力的手掌握住面团的两端,有节奏的轻抖着,拉长,再拉长,直到双臂伸直,再迅速折叠。几个动作不过发生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到最后,我只看得见他手中飞舞的细长银丝上上下下地跳跃着,然后“腾”的一下,那律动的纤长条带便安分的落入冒着蒸汽的锅中了。

待到面条煮熟,捞进脸大的瓷碗中,再浇上澄澈的高汤,撒上碧绿的香菜,然后拿小勺舀上红彤彤的辣油,最后放入几片薄厚均匀的瘦牛肉。

首先吃肉。沾染了汤汁的熟牛肉不再只有单一的咸香,而是多了几分新鲜食材特有的“鲜”。瘦肉密实的质感,同时给咀嚼的过程增添了一份享受。然后吃面。充盈着浓香的面条根根分明,在汤汁中浮浮沉沉,在辣油的映衬下更是诱人可爱。一口下去,筋道的感觉与热烈的香气便一起在口中蔓延……

一碗面下肚,虽是吃的大汗淋漓,缺少了开始的烦躁,只觉神清气爽,面汤的味道却久久不散。这味道之中,似乎还给人一些其他的感觉,我将它归结为一种食物的年代感。

在这个变化不停的时代里,一百年的时间可以改变什么?也许是传承的手艺变成酱料包,被贴上标签销往全国各地;也许是沉甸甸的金字招牌只成为冰冷的营销模式。但在这之中,有什么是不会改变的?我想应该是坚守,坚守一份事业、一种味道、一种精彩。我仿佛看到清代的落魄青年马保子苦思冥想改良面汤的样子;我仿佛看到,一代代后人挣扎放弃又重拾技艺的身影。他们不是不寻革新、不思进取,只是选择了坚守。

眼前的这碗拉面,不只因味道,更因坚守而精彩。

村头月

魏宇菲 (高一9班)

我的前半段童年,是在乡下度过的。那时的天湛蓝,草青绿,黄河泥沙奔流的河畔,碧柳笼在夕阳的薄纱中熠熠生辉。躺在带露水的草地上时,天顶上挂着的是一轮圆薄荷糖似的月,是伸手仿佛就能触及到的那种清凉,呼应着无边的夜色柔光。我和我的狗坐在秋天的麦秸堆旁边,身上披着小褂,夜风吹在身上微凉,手里捧着爷爷的红糖鸡蛋,落在心里滚烫。

小的时候,我热爱村庄。仿佛整个心都拴在了村头那几根柱上,我是爷爷最最疼爱的孩子。每每赶集回来,爷爷的腰包里都会多那么一两样给我带的东西。有时是几块龙须酥,有时是一只可以扭动的木头鳄鱼。一点点的零碎物件装点着在村庄中有些单调的童年。也就是那时,我得到了我的小陶马。那是一只膝高的彩漆小陶马,我爱不释手,为此我都冷落了我的狗。小小的我骑在小小的马上,做着一个个属于少儿的梦。即使那彩色油漆老是把我的小腿染成彩色,但我依旧把陶马当成我最好的朋友。

十五那天,爷爷去淌夜水的时候,我便抱着我的小陶马跟在爷爷后面,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我坐在潮湿的田埂上,四周包围着浓的抹不开的夜色。抬头仰望着漫天的星带,仰望那皎明的月,想象着那遥远天街的灯光是否也如月色一样是水一般的凉。我穿着背心,从梗子上下来,给爷爷倒上一杯盖的白糖水,盖底沉着来不及化开的糖粒,糖粒交错的影子中间,驳杂地沉着个月亮,随着水面荡漾。

爷爷就接过糖水,面朝着月亮,月光将爷爷的背影描成黑色的轮廓,爷爷的话声回荡在旷野上:“今天的月亮还和往年的一样圆啊,只有这月亮一年一年的都不变。”我自然没有听得出这是一位老农在经历世事之后的无限慨叹,我也学着爷爷的腔调,高声的说:“爷爷!我和小马是好朋友,也永远永远都不会变!”爷爷摸着我的头笑了,我闻到他的手上满是泥土的味道,我的耳中充满夜风悦耳的声音,我看到我的陶马仿佛在对我笑。回到村口时,月亮正上村头,周围是如此的空明透亮,那挂在村头的月光,洋洋洒洒的照在人间,铺在砂砾上,将每颗小石子的边缘勾勒的清晰,光与暗分明的斗争却又纠缠着融合,我睡眼朦胧的爬在爷爷的背上,世界都在眼前来回颠晃。

再见到那月,那人,已是时光匆匆掠去数载。我回来后,爷爷在村头望我,月亮也在望我——那月亮和爷爷一起站在村头,月光将爷爷的身躯涂成黑影,但早已不是当年笔挺板直的模样。我发觉村头少了几根柱,路旁少了几块石,而爷爷好像少了他的月亮。村子虽深更半夜但仍旧灯火通明,十五的最后几分钟,大家都是等着月亮最圆最满的一刹那吧。

我走近,爷爷对我笑着,笑容牵动着爷爷脸上纵横的沟壑,他的头发像是吸收了月华一般白的刺眼。我示意爷爷回家。爷爷轻轻让了一下,身后的黑影跟着挪开,影子扫过撒着银屑似的地面,我低下头,发现在那块被遮蔽住了的地面上,懒洋洋的趴着我的狗,旁边是掉漆掉的花白的陶马。我的狗不再活泼,我的陶马也不再高大,这些我昔日的老朋友们,他们好像也要随着这片将要拆迁的村庄湮灭在时间里去了。

我鼻子一酸,忙去遮掩,我低下头在包里翻找我冲好的白糖水,而却粗心的发现自己没有带它。我又去看我的陶马,欲去触碰,但终是嫌它太脏太旧缩回了手。可能我们都是这样,在默默长大的途中学会了遗忘,我忘了儿时最心爱的朋友,最疼我的爷爷,最熟悉的含着麦香,养育着我的故土,而这月亮,它是一直陪伴了这乡土几千年,统领着星河,照亮人间。

那轮月亮在我眼中点燃起来,银色的月光依旧落到沙地上,闪着晶亮的光,浇满我的衣裳,我的面庞,还和多年前一样冰凉,最后一次照亮着这片村庄。

我牵起爷爷,想起曾经的夜,我在爷爷背上安睡,爷爷告诉我月亮永远不变,想起月亮为我铺开的土路,想起挂在村头的月影,回忆中的一切都在闪闪发光。

“爷爷。月亮真的一直都不会变。”爷爷疑惑地侧过头来,因为年岁大了,并没有听清我说的话,我提高分贝又说了一句:“快点回家吧。咱们别错过了这么好的月亮。”

一轮明月挂在村头上,为寻找家的人点亮了前方。

 

三滴眼泪

冯彦瑜 (高二9班) 

迄今为止,我只见过母亲三次流泪。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家住在一个破旧的茅草屋中,父亲抽烟,酗酒,不管家事。瘦弱的母亲成为全家人惟一的希望。每天天刚蒙蒙亮时,在背窝里蜷缩着的我就可以听到收拾忙碌的声音,那时候的母亲好像精力无穷,从白天到晚上一刻不停,而她的脊背一直是那么笔挺,笑容那么灿烂。幼年时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是母亲的眼泪。一天,我跌跌撞撞地在破旧的柴火房中玩耍,母亲站在梯子上擦窗户。我好奇地打量房里的一切:漆黑的炉子旁零星地散落着几根木柴,铜褐色的炉子上驾着三个铁圈,墙壁被烟熏得乌黑,与原来刺眼的白显得很不协调。突然,母亲说话了:“你帮妈妈把那个铁圈拿起来。”她转身,用手指着火炉道。我当然十分乐意帮妈妈分担,兴冲冲地走到炉子旁,伸手就干,没想到却迎来巨大的痛苦。当我触及炉圈的一瞬,一股钻心的痛如闪电般蔓延我的全身。年幼的我“哇”地哭了出来,护好那只手蹲了下来。母亲从梯子上奔了下来,抢过我受伤的那只手,吹了又吹。看到那片乌黑的伤口,母亲跑去买烧伤药。给我敷药时,我在她眼中看到了我从未看到过的:恐惧,绝望。她埋着头,不正视我的眼睛,手上的动作轻微细致到了极点。突然,我看到几滴晶莹从她的面颊上滑下,落地成珠。那时,我朦朦胧胧的感觉自己被巨大的爱意包围,而母亲就是这世间对我最好的人。

在我稍大些时,我对我心中的笃定开始动摇了。我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人,经历了各种各样的邂逅,也有过触及内心的情感抒发,母爱仿佛已被我打上小家子气的标签丢在一旁。一天晚上,我从学校回家时,天空失去了一贯的碧蓝,乌云肆意地充斥,空气沉闷到结冰的程度,迎面吹来的风,桀骜难驯。终于到了家,我身上却附着了一层戾气。母亲弯着腰,在一边拖地。我无心得走到了光洁的地板上,留下一串脚印。母亲抱怨了我两句,可年少气盛的我怎忍得下?我与母亲吵了起来,我只见她脸涨得通红,眼睛里满是愤怒。后来她拿起了拖布向我挥来,我才清醒,低下头站在了一旁。拖布并没有落在我身上,我偷偷地抬起头瞟母亲,让我万分愧疚的,我又一次看到了母亲流泪,她瘫在沙发上,看着窗外令人窒息的景象,泪珠滴答的落在地面上,仿佛一把尖刀刺向我的胸口。我很想道歉,很想很想,但我心中的”大男子主义气概”阻止了我。我们就这样可怕地僵持着,我始终没有走向母亲说一声对不起,就那一日,母亲的笑颜少见了,鬓边的白发疯长。

慢慢地,慢慢地,我理解了母亲的不易,我理解了一个人为她所挚爱的东西付出一切需要多大的勇气与让步,理解了那种被挚爱伤害的无奈与痛苦。自那次,我不敢直面母亲,只有把全部用于学习,希望能以自己微薄的成绩换来母亲些许笑颜。多少个日日夜夜,万家灯火,只留我一盏独明,为了母亲我放弃了游戏,篮球,动漫。终于,一朝折桂。站在领奖台的最顶端,我用拿着鲜花的手向母亲问好,这时候,我分明看到了母亲绽放的笑容,伴随的亦是一滴泪珠儿,但我知道,这是喜悦的泪水,我终于没有让母亲失望。

这次回家,我拥抱了母亲,却发现她是那样瘦弱、矮小。与我记忆中那个红光满面的母亲不同,岁月已经给她刻上了皱纹,她的两鬓结满霜花。母亲……已经这么老了吗。无数种情感涌上我的心头,我背过身去,让泪水肆意淌,肆意淌。妈妈没有注意到我的激动,兴冲冲地去准备午饭,看着那走向厨房的背影,我赶紧拭去了脸上“丢人”的泪,因为母亲教导我,不能哭,也不必哭。最让我高兴的是莽撞愚昧的我没有夺走母亲的笑颜,她还在,世界上最爱我的人,还在。

我们都在说时间如何让母亲衰老,殊不知真正的凶手可能是我们自己。那三滴眼泪深深地埋在我心中最美丽也是最情深的角落,我要用我的一生去守护母亲,就让眼泪,永止于此。

谨以此文,献给我最爱的母亲。

 

品悟孤独

王钟乐 (高二12班)

孤独,是什么?

我时常这样问自己,每次似乎都快要品到了它的味道,却又似乎只是触到了它油一般的皮毛,挠得人心痒痒,想去顺着那感觉追寻,但似乎,就只刹那间,它就早已溜得没影了。

我于是更加好奇,渐渐地,我尝试去用一些东西来记录或者说去证明,它的存在。或许是一片单薄的枯黄飘落着的木叶,亦或是一盘只摆了同一种颜色棋子的棋……但是都留不住它。我尝试把它挂到墙上,我的房间中曾经一度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画,但它似乎并未停留。甚至可能连匆匆的一瞥都未曾有过,我想,或许它根本不存在罢。

幸而,我发现了文字,这种强大的澎湃与震撼给了我束缚住它的力量。它似乎就在我的笔尖下挣扎着!无声而有力!我愈加对这个东西好奇,亦或是恐惧……我眼前忽的闪过那些日子,那些盯着门前老槐发呆的日子,那些把棋盘摆好自娱自乐的日子,那些在纸上信手涂鸦的日子——原来,它从未溜走,而是一直在我身后!

我的文字终究是无力的,像个被重锤砸伤的人,耷拉着身体,还试图从那飘渺的虚无中拽住它,显然没有成功。

我确乎感受到了它的存在,但是却留不住它!我的笔似乎总是被什么东西制约着,每次快要触碰到那块领土之时,总有一股力量把我弹开带着孤独溜走。

凝绝不通,只得暂歇。人们总说:“中年心事浓如酒,年少情怀总是诗。”确乎如此吗?我放下笔,似乎融进了另一个世界,一些无所事事的人,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做些无关紧要的事,笑着无关自己的笑。每个人都似乎有着自己的日子,却过着他人的日子;每个人似乎都在为自己而空虚着,却又为他人而充实着。人们混迹在自己的圈子里,但只是混迹而已。人们疯狂地笑着,猖狂地舞动着自己的肢体。我不禁想,他们的笑又有几分是真心快乐?

司马迁曾在《史纪•货殖列传》中说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所以说,人与人之间的交互,亦或说人际交往,皆不是建立在相互打发时间的基础上的吗?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也曾表示,人际关系的来往就像是投入水中的石头所激荡起的一圈圆波纹。因为不同波纹之间有回响有交叉,才构成了复杂的人际网络。可是真的是这样的吗?

我不去想,也无需去想,他人的生活终究不干外人的事。人世间的悲欢不尽相同,我只觉得他们吵闹。过自己的生活,做真实的自己,每个人都是一个不同的独立个体,不也很好吗?既不必影响他人,也不会被他人打扰,不为交流而交流,不为大笑而大笑,顺从本心,品味自我,不也很好吗?

忽的,我再一次感受到了孤独,它在我怀中倦卧着。我却不必再去触摸它了,它就是我,换言之我的孤独即为我自己。我的本心与他人不同,我走的路与他人不同,甚至我心中所想,他人也未必能够理解,但我能够一直坚定心中所想,坚守本心,纵使无人理解,我也能义无反顾地坚持走下去,这就是我的孤独。

陪自己一起孤独,而不是让孤独成为影子来形影相吊。我们始终需要明白:百无聊赖是日子,枯燥乏味是生活,品味孤独,才是人生!

       文学社参观旧时光印记馆.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