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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的诗人昌耀 2013-04-18 16:11:32  发布者:phpcms  来源:本站
十五六年前,我到青海游历。途经西宁,我请诗人白渔带我去看看昌耀。我想,到了西宁,如果见不到昌耀,那将是最大的遗憾。    穿过陌生的街区,一座灰砖砌成的简易楼,窄狭而灰暗的楼道,一间满是床的房子,昌耀先生局促地站在那儿,不知如何招呼突然来访的客人。至今我想起那一幕,心中还为自己贸然的打扰感到隐隐的不安。
    他拿出白酒,还有半包白瓜子,招呼我这位远道而来的人。又让他的夫人去再买些吃的,我一再说只是来看看他,一定不要客气,他还是让夫人去买了几包瓜子。因为不熟悉,我们只是随便谈了些什么,谈到他要到塔尔寺所在的湟源县挂职。我不知道昌耀先生将会如何应付这样的事,后来听说他还是去了一年的时间。
    第二次见面是几年以后了,这期间我们通过信,也彼此读过各自的新作,有了更多的相互了解。那是在第五次文代会上,我听说昌耀到了,就打电话到他的房间,他说你过一会儿再来,我正在换衣服.因为我要出去办其他的事儿,没再打招呼就径直上了楼。只见他满头大汗,刚刚把一身棉衣脱下来。他说西宁家里很冷,没想到宾馆里这么热。在这次会上我们有了较多接触的时间。昌耀是我十分敬重的诗人,在西北高原上,他渡过了自己的大半生。从抗美援朝到自愿支援大西北,他以青春和热血,实践着一个年轻诗人的心愿。但命运对他是残酷的,他被打成右派,流放到藏区和沙石场劳动改造了二十年。在青海高原那空旷而荒蛮的地方,他坚守着一个诗人的尊严,他的灵魂不但没有被压垮,反而更加宏大而辽远。
 
 
    静极谁的叹嘘?
 
    密西西比河此刻风雨,在那边攀缘而走。
    地球这壁,一人独坐无语。
《斯人》
 
    这就是昌耀先生的自画像。在那些岁月里,他将自己的灵魂放逐于旷野,他将生命与大自然融为了一体。
    昌耀的灵魂是经历了炼狱的,那年,他右派平了反,千里迢迢来到北京,到多年没有联系的叔叔家,希望自己唯一的亲友分享这个好消息。他怎么也没想到,正在为儿子办喜事的叔叔将他无情地拒之门外。在人群熙攘的城市,对他依旧是天地茫茫,无处栖身。之后,他为了找回寄放在吐蕃特牧民家中的书,再次来到当年劳动改造的藏区,在那儿,一位爱他的已出嫁的藏族姑娘让自己的妹妹嫁给了他。
1998年的秋天,我们一起在苏南开会,在苏州,我们逃会一同登上东山,眺望水天一色的太湖,凉风瑟瑟,已是暮秋。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之后我为《诗刊》的“名家经典”栏目向昌耀先生约稿,正值他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一本《昌耀的诗》,他让我从书上选一些用,并请我代他向北京的朋友们送了那本新书。
        最后一次通话,是他从医院治疗的间歇中回到照顾他的马女士家中打给我的,那时他已病入膏肓,说话有气无力,他向我通告了自己的病情,当时我真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再听到的已是他辞世的噩耗。马女士说昌耀临终前,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朋友的名字和电话,嘱托她一定打电话告诉他离世的消息。一颗桀骜不逊的灵魂就那样毅然地离开了我们!                  
       昌耀去世后,一家报纸约我写几句话,表示对他的纪念。稿子要的很急,根据我对他的了解,匆忙中写了下面的话:
       有人说昌耀是诗人中的诗人,这让我想起了庞德在英语诗歌中地位,庞德启发过一代英美诗人。而昌耀是一位独立的,在中国甚至是有些孤独的诗人。他在诗歌中的独立性和特殊性为我们的诗歌拓展了空间。我以为他五十年代的许多诗歌作品已经写得十分出色了。他是一个走在时代前面的诗人,一位独立的探索者。他的诗歌语言和风格是浑然天成的那一种。在粗砺中显现了某种神圣之处。它们高远、广阔又不失情感与体验的精致与细微。他的诗歌有着生命体验的密码,它们需要人生经验的破译。因为体验的不足,一些人读不懂昌耀,这是很正常的,诗歌的确有着它的高妙与神秘之处。
    他的生活经历曾让我十分感动。他是生活在时代边缘上的人。有如马雅可夫斯基所说的:“我希望我的祖国了解我/如果我不被了解那我只好/像斜雨/一样/从祖国的土地/一旁/走过”。昌耀诗歌的深度与广度无疑与他的人生阅历有关。他虽不善言谈,但他天性中就是一位诗人。
    昌耀贡献给我们的是一种特异而有很高价值的诗歌,他是一位让我们无比敬重的诗人。他因为癌症无法实现自己的追求而选择了死,我们从中又看到了昌耀性格中强悍的一面。尽管他一生面对坎坷,但他独立的人格力量是不朽的。作为朋友,我永远怀念他。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已经一年了。那天,与一位湖南的朋友通话,突然想起他的家乡离昌耀的墓地不远,便委托他在清明的时候抽时间代为祭奠。我在想象一位诗人的墓地是什么样的,那里是否长满了青草,他在那儿,在自己的家乡是否不再孤独,如果真有不灭的灵魂,我希望他是自由的。我希望得到他墓地的一张照片,希望那片墓地是宁静而质朴的,不再有人打扰,让诗人孤独的灵魂得以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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