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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宗感悟原理对语文教学的启迪 2014-05-15 16:16:40  发布者:闻瑛  来源: 张超 广州市知用中学

 

自然科学偏重于理性的逻辑思维(或曰“线性思维”),而语文学习似乎更需要灵活、直接、模糊、整合的“直觉感悟思维”(或曰“立体思维”)。所谓直觉感悟思维,是指从思维对象到思维结果,无需什么逻辑中介,而是瞬间跳跃,大幅度联想,不规则想象,然后归于统一。它不局限于“显意识”,更涉及“潜意识”,是一种自由内在的、网络多层次的“立体思维”。传统语文教学中所倡导的通过涵咏、品味、吟诵、揣摩等手段,求的“心领神会”的方法,既体现了直觉感悟思维的特色。这种充满东方智慧的奇妙的思维方式,与融合老庄哲学及魏晋玄学的具有中国特色的“禅宗思维”颇为相通。苏联学者在《在科学的直觉的世界》一书中,总结了直觉感悟思维的特征:“可获取仅仅依赖于感性认识所不可能得到的思维结果;可获取仅仅依靠逻辑推理所得不到的思维结果;思维过程具有非同寻常的灵活性和不可思议的瞬间性;所获取的思维结果是突如其来的,出乎意料的;思维主体对思维结果的真理性,有一种说不清所以然的本能的自信……”日文版《通向禅学之路》“序”中也说:“东方的思想大体从直觉出发,西方则与此相反,是从逻辑出发深入地分析,因此不太注重直觉,即使在承认直觉的时候,也只是把直觉至于逻辑的手术台上去进行逻辑解剖。东方人却不然,而是努力地把直觉能力发挥得越加深邃玄妙,并成功地形成了它独特的方法论,公案禅就是这样的,这也就是所谓的‘由定生慧’。”

但是当前的语文教学与研究,有过于强化逻辑分析的理性化、精确化、繁琐化的不良倾向,而缺乏运用直觉综合感悟思维的自觉性。而语文学习在很大程度上需要这种“直指人心”的直觉综合感悟思维,因此借鉴禅宗感悟原理来指导语文教学,不失为一种返璞归真、舍末求本的好方法。

其实,古人早就认识到禅宗感悟与语文学习之间的内在关联。许多大文豪、大学者皆长于“参禅悟道”,并写下了许多借禅理谈诗文、犀角独觉的精言妙论。苏轼诗云:“暂借好诗消永夜,每逢佳处辄参禅。”元好问说:“禅是诗家切玉刀。”戴复古言:“欲参诗律似参禅,妙趣不由文字传。”而将诗文学习中的“参”、“悟”之道阐发得最为透彻的是严羽《沧浪诗话》中的“妙悟说”:“大抵禅道惟在妙悟,诗道也在妙悟。”

    那么,禅宗感悟与语文学习之间到底都有哪些相通和可借鉴之处呢?

    一、“悟”具有个体差异性

    严羽在《沧浪诗话·诗辩》中说:“然悟有浅深、有分限,有透彻之悟,有但得一知半解之悟。”这种“悟”的个体差异性与感悟主体的认知水平(悟性)、生活体验、身世阅历、文化素养、审美情趣等因素亦即古人所言:“才、识、胆、知”有着密切关系。

1.“悟”与认知水平(悟性)有关。

禅宗五祖弘忍选嗣法第子,曾命寺僧各作一偈,阐述对“悟”的理解。神秀偈云:“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慧能偈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弘忍认为慧能的“悟性”较神秀高一筹,得密授法衣。(《禅宗的人生哲学》,陈文新著,敦煌文艺出版社)语文学习中也存在“悟性”问题,范温在《潜溪诗眼》中说:“识文章者,当如禅家有悟门,夫法门百千差别,要需自一转语悟入。”

    尽管“悟性”有一定先天因素,但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后天的语文读写实践。禅宗主张“悟”的前提是“广见熟参”:广见,即博观广识;熟参,即深入地思考。语文学习也讲究“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深思而慎取”,在读写实践中提高认知、感悟水平。陶渊明在《五柳先生传》中道:“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他的“不求甚解,每有会意”即整体领会,常有感悟,与他的“好读书”以至“欣然忘食”不无关系。

    2.“悟”与人的生活体验、身世阅历有关。

生活体验不同,在语文学习中的理解感悟也往往不同。这是因为生活经历的心理积淀压入了接受美学所说的“期待视界”所造成的,它是学习者全部人生体验与感悟的一种积淀。《红楼梦》第二十三回《西厢记妙词通戏语,牡丹亭艳曲警芳心》中,淋漓尽致地展现了林黛玉听戏文唱词时感悟的全过程。那缠绵悱恻的曲词之所以能“警芳心”,使林黛玉感悟到比别人深刻丰富的东西,是与她阅读记忆、情绪感受以及坎坷的身世、悲苦的命运、多愁善感的性格、抑郁的心境

等生活体验密切相关的。同样是生活在大观园里的薛宝钗、史湘云等人,由于生活经历和体验不同,即使听到了同样的唱词,也不会有如此深切独到的感受。一部《红楼梦》,由于读者的身份、阅历的不同,就造成了鲁迅所说的“单是命意,就因读者的眼光而有种种: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的差异。黑格尔说:“正像一句格言,在完全正确理解了它的青年人口中,总没有阅世很深的成年人的精神中那样的意义和范围。要在成年人那里,这句格言所包含的内容的全部力量才会表达出来。”

    3.“悟”与人的审美情趣、文化素养有关。

   “审美情趣”是一种由遗传因素、社会熏陶、风俗习惯、文化模式、个人经历、审美教育等多种因素组合而构成的高级心理能力,对人的感悟影响也很大。刘勰在《文心雕龙·知音》篇中说:“夫篇章杂沓,质文交加,知多偏好,人莫圆该。慷慨者逆声而击节,酝籍者见密而高蹈,浮慧者观绮而跃心,爱奇者闻诡而惊听。会己则嗟讽,异我则沮弃。”情趣不同,感悟有异,高下有别。

知识水平、文化素养的高低对理解感悟影响颇大。知识浅薄的人在语文学习中的感悟,就像《儒林外史》中的腐儒马二先生游西湖,除了跟在一群女娘屁股后面乱走一通,什么佳处也看不出来。同样一首诗或一篇文,在不同文化层次的人眼里也会有不同的领悟。譬如欣赏柳宗元的《江雪》一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一般人乍一看,此诗描绘了一幅清冷孤寂的“风雪垂钓图”,形似一幅山水淡墨画;有—定知识基础的人,往深里一想,似觉此诗反映了渔人(可泛指劳动人民)的辛苦、生活的艰难;但当我们了解了这首诗的写作背景及有关诗歌的“意境”知识以后,认识就会更深入一层:“永贞革新”失败后,诗人被贬永州,“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正是严酷的政治气候下,诗人身处冷峻逆境的写照;“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则又隐现着诗人“性又倨野,不能摧折”的孤傲身影,寄寓着作者“虽万受摈斥,不更乎其内”的倔强性格。整首诗空灵圣洁,神韵独举,意境精妙。通过形象画面,表达了诗人孤傲清高,超尘拔俗,不甘与恶势力同流合污的激烈情怀,给人以强烈的感染力。在这里,知识的多少、文化素养的高低,对诗的深刻寓意的理解感知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二、“悟”具有阶段性

禅宗认为“悟”由浅人深,渐修渐悟,具有层次性、阶段性,而“彻悟”为最高境界。《楞伽经》中佛对大慧菩萨阐述“悟”的渐进性时说:“……如阉罗果渐熟非顿……如陶家造作诸器渐成非顿……如大地渐生万物非顿生也……如来清除一切众生自心现流亦复如是,渐净非顿。”(《禅宗的人生哲学》陈文新著,敦煌文艺出版社)语文学习与禅宗的这一特性也很相似,也有渐悟的阶段性。唐代青原惟信禅师有偈语:“老僧三十年前未参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及至后来,亲见知识,有个入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而今得个休歇处,依前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然后他问:“这三般见解,是同是别?”(《五灯会元·惟信》)这里的“三般见解”就是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参禅前:“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这是“肉眼”所见境界,是习禅之前“未悟”时的见解。参禅者以朴素唯物之心观照自然,不介入主体情感和意志,所见是自然的本来面目。此时的山水就是平常人眼中的山水,有着各自的“客观规定性”,观察者与山水之间是主客体分离、对立的。类似《庄子·养生主》中“以目视不以神遇”阶段,所见“无非牛者”。在语文学习中,这一阶段仅是对语言材料的粗浅的整体把握,客观地认知,不介入审美情感,即使有所介入也未能超越语言材料所界定的审美知识范畴,不带有主体情感的创造色彩,属识记阶段。

第二阶段,参禅中:“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这是“慧眼”所见境界,是习禅若干年有所契会“初悟”时的见解参禅者由于主体理智思维的介入而使客体发生变化,失去自然原始本性。超越了肉眼所见之相,而见到了诸法本性——“空”。所见山水不是事物的本来面目,只是一种虚假幻像,所谓“郁郁黄花无非般若,青青翠竹尽是法身”,这就是禅悟的“入处”。这一阶段颇似《庄子·养生主》中“目无全牛”的情形,庖丁从“无非全牛”到“目无全牛”,那是由“目视”到“神遇”的结果,并非对客体的歪曲,是主体介入而对客体认识的深化。语文学习中,没有读者的理智思维的介入,作品还只是独立于读者以外的事物,对作品深层意蕴的理解和阐释便不能实现,更不会有充实、填补等创造性阅读。只有真正“身在此山中”,最大限度地介入审美主体,才能有所发现,有所感悟,甚至质疑问难,大胆否定,呈现“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境界,产生由于客体变形而一时“不识庐山真面目”的情形,禅宗所谓“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

第三阶段,参禅后:“依前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这是“法眼”所见境界,是禅师“彻悟”时的见解。发现第二阶段以“空”的眼光看待山水仍然是没有彻悟的表现,应该连这个念头也去掉,这就是找到了“休歇处”,这就是达到了“悟”的境界。参禅者经过长期求索、苦修,克服了常人以功利态度观照自然的思维方式,还自然本来面目,但这已远非第一阶段纯客观的山和水,也不是第二阶段有浓厚主观色彩的山和水,而是主客体高度和谐统一、理解和认识更为深层化的山和水。这种仿佛是回归到原本状态的心理运动,每回复一次都使禅悟提高到一个新的境界。这个阶段又类似“庄周梦蝶”的境界:“物我两忘,齐物等观”,也即王国维所说“无我之境……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与物俱化,物即我,我即物”。语文学习中,此时经过长期的含英咀华,潜心涵泳揣摩,深入地研读而使文章“与我为化,不知是人之文,我之文也”。(唐彪《读书作文谱》)从而有透彻的理解感悟和重大的收获。

 三、“悟”具有静中思想、长期求索中的突发性

    禅宗初祖达摩在菩提树下“面壁而坐,终日默然”,沉潜在冥想的心境里,苦修九年,连小鸟在肩上筑巢都茫然无觉,甚至连呼吸都感觉不到了,最终“顿悟”佛法。(《禅话》南怀瑾著,复旦大学出版社)由此可知,禅宗所言“顿悟”, 带有突发性,突如其来,喜出望外。虽然“顿悟”不可预测,非意志力所能完全支配掌控,但“悟”的途径有二:一是“静思求悟”,二是“渐修求悟”。禅宗这一理论切合人们对事物的认知规律和创造规律。

    “悟”是静思的。“禅”原是佛教音译词,其本意就是静坐默念的修行方法,意谓将散乱的心念集中定于一处(鼻端或丹田)。道家老子也主张“致虚极,守静笃”。禅宗主张静思求悟,这里的“静”更侧重内在心田超尘拔俗的清净——“心如朗月连天静,性似寒潭彻底清”、“以定发慧”,意无杂尘,心不旁骛,就会“万象自心出”,百感互生,在静思默念中以求达到潜然贯通、豁然开朗的境地。现代心理学也研究证实:人在静思冥想状态时,大脑接受外界的信息渠道变少,全神贯注,潜意识活跃,众多意识域外的隐性储存讯息,如江河奔流,似车轮翻转,若旋风过境,往往在无逻辑程序必要中介的情况下,豁然贯通,表现为思维过程中的整体性、笼统性、直接性、突发性、瞬间性。刘勰在《文心雕龙·神思》篇中说:“是以陶钧文思,贵在虚静,疏沦五藏,澡雪精神。”“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然动容,视通万里。”虚即空,就是作者要抛开一切思虑欲念,使心胸犹如冰壶一般澄澈空明;静即寂,使精神不受外界干扰,凝聚专注于一,这是语文学习及创作构思的重要前提。近代词人况周颐在《蕙风词话》中非常生动地描绘了他撰文静思时的情景:“人静帘垂,灯昏香直。窗外芙蓉残叶,飒飒作秋声,与砌虫相和答。据梧独坐,湛怀息机……乃至万缘俱寂,吾心忽莹然开朗如满月,肌骨清凉,不知斯世何世也。斯时若有无端哀怨枨触于万不得已……此词境也。”(《文学心理学教程·虚境与参禅说》钱谷融、鲁枢元主编,华东师大出版社)

    “悟”又是“渐修”的。长期修持,一朝顿悟,“犹如伐木,片片渐砍,一时顿倒;又如远赴都城,步步渐行,一日顿到”。(《禅宗的人生哲学》)语文学习也有与禅宗相似的长期积累探索、一朝豁然贯通的心理现象。只有具备一定的“习”和“数”,方能达到“透”之高度,“悟”之境界,实现由“量”到“质”的飞跃。所谓“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常言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又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等等,谈的都是“悟”的偶然性、突发性,但其背后都有长期探求、积累的必然性、艰巨性。证据就是为“觅”而“踏破铁鞋”和“读百遍”、“破万卷”。积累越多,追求越努力不懈,感悟贯通的机会就越多。吴可的《学诗诗》道出了“长期积累,偶然得之”的切身感受:“学诗浑似学参禅,竹榻蒲团不计年,直待自家都了得,等闲拈出便超然。”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提出了“境界说”,指出能达到“有境界”者,“以其所见者真,所知者深”。并借用古诗词,形象地概述了“治学”中由长期求索到突然感悟的“三种境界”:“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罔不经过三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此第一境也”——志存高远,认准目标,禅宗所谓“专注一境”;“‘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为达目的,矢志不渝,坚定不移,禅宗所谓“以定发慧”,定,即不散乱的精神状态。清人陆世仪说:“人性中皆有悟,必工夫不断,悟头乃出;如石中皆有火,必敲击不已,火光始现。”这是一个考验意志与毅力的阶段,是一个为达感悟的彼岸,以“韧作舟”的艰难困苦的探索过程;“‘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经过“望断天涯路”的专注,“终不悔”、“千百度”的苦思、探求,有朝一日,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实现了语文学习中对某个问题或总体认识上的飞跃,获得了深刻独到的领悟,正所谓“应感之会,通塞之纪”、“思如风发,言若泉涌”,(陆机《文赋》)达到了“大自在”的“至境”。钱梦龙的《从30年到30秒——“三主”教学观的酝酿》一文,详述了其“三主”教学观从酝酿到诞生的全过程,生动地显示了“悟”的突发性与长期性之间的辩证关系:“这时,多少年教学探索中逐渐形成的许多看似各不相关的想法、观念,突然全部在脑中活跃起来,互相碰撞,重新组合,终于三句话一下子‘蹦’了出来……真像电流突然接通似的,我的教学观的‘提炼’竟在‘一转念’的瞬间就完成了,时间只用了大约半分钟——30秒”。“说短,很短很短……说长,却很长很长,为了期待这瞬间’的到来,我准备了整整30年。”(《语文学习》1998年第7)没有专注、苦思的“30年”,就不会有顿悟、自在的“30秒”。不能设想,一个心浮气躁,用心不恒,凡事浅尝辄止,期冀一蹴而就的人,会有所顿悟和收获。黑格尔在《美学》中说:“最大的天才,尽管朝朝暮暮躺在青草地上,让微风吹过,眼望着天空……灵感也始终不去光顾他。”

    四、“悟”的结果是禅宗所谓“大自在”的“至境”,常能爆发出非凡的理解力和创造力

    顿悟的美妙境界,禅宗所谓“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有些类似美国心理学

家马斯洛所说的“高峰体验”,美国宗教心理学家詹姆士所指的“神秘体验”和奥地利精神分析学家弗洛依德所言的“海洋感情”。“顿悟”往往产生多种效应:在情感上,触及灵魂、心醉神迷,物我同一,高度自由,感受到人生最高幸福,有一种比任何时候更加整合(统一、完整、浑然一体)的自我感觉;在认知上,获得对宇宙奥秘的洞悉,对人生万物本质的深入认知和领悟,精神和能力处于最佳状态,产生超乎寻常的理解力和创造力在人格上,表现出强烈的自我价值实现感,自我高度认同感;在方式上,瞬间随机,来去匆匆,迷离惝恍,不可捉摸,却又刻骨铭心、永生难忘,极具个性魅力。所谓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严羽《沧浪诗·诗辩》正如苏轼所云:“作诗火急追亡逋,清景一失后难摹。”……总之,这是一种带有些“神秘色彩”的人生彻悟,是一种人生难得的“目的体验”、“存在体验”和“终极体验”。

在语文学习特别是文学创作中,这种“悟”的结果同样具有非凡的功效。一位演员谈她读曹禺的《北京人》剧本后对愫芳形象的感悟时说:“我用什么来描绘我读《北京人》以后愫芳的意向来临呢?——那太难说了。哦,那有点像我刚听罢一节哀怨而寂寞的小提琴的独奏,我在不知不觉中迷失在一种凄寂的暮霭中,那氤氲的气流似乎在散布着一种心灵的味觉——辛酸,和粘在舌尖上的一点点微甜。……我开始看见一个模糊的黑色的身影在眼前掠过,接着也许是一瞥幽柔的眸光,也许是一丝隐默的微笑,也许是耳边依稀听见的一声悠然的叹息,也许是心头流过的一股凄寂。”(庄志民《审美心理学奥秘》,导演郑君里《角色的诞生》)显然,这位女演员强烈的感悟穿透力,让她调动起视觉、听觉、甚至味觉的各种意象,帮助她体味到了人物形象的审美内蕴。

在文学创作中,这种刻骨铭心的“悟”,常使作家进入“精鹜八极,心游万仞”的精神高度自由以致物我两忘的巅峰创作状态,心潮起伏,产生不可遏制的创作冲动,造就不朽的杰作。郭沫若谈创作《地球,我的母亲》、《凤凰涅槃》等诗歌感受时说:当诗兴来袭时简直有点发狂,“把木屐脱下,赤着脚踱来踱去,时而又索性倒在路上睡着,想真切地和‘地球母亲’亲昵,去感触她的皮肤,受她的拥抱……伏在枕上用铅笔只是火速地写,全身都有点作寒作冷,连牙关都在打战。”(《郭沫若谈创作》)曹禺写《日出》时“觉得宇宙似乎缩成昏黑的一团”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法国作家福楼拜写《包法利夫人》的女主人公服毒自杀时,自己的嘴巴里仿佛也尝到了砒霜的味道。歌德谈写诗的情景说:“事先毫无印象或预感,诗意突然来袭,我感到一种压力,仿佛非马上把它写出来不可,这种压力就像一种本能的梦境的冲动。在这种梦行症的状态中,我往往面前斜放着一张稿纸而没有注意到,等我注意到时,上面已写满了字,没有空白可以再写什么了。”(《歌德谈话录》)果戈理在旅途中构思《死魂灵》,突然产生创作冲动,马上下车,走进路边一家小饭馆,迫不及待地向伙计要来纸笔,在门口一张小桌子上,在嘈杂喧闹声中,一口气写完整整一章。古希腊哲学家德谟克利特认为:“没有一种心灵的火焰,没有一种疯狂的的灵感,就不能成为大诗人。”(西方古典作家谈文艺创作))

总之,禅宗作为一门博大精深的哲学体系,其“感悟说”对语文学习有着极其有价值的启发和借鉴意义。 

(原载《中学语文教学参考》2011年第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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