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旋风柴进早就想请大哥宋江的酒。无奈大哥忙的很，柴进始终挨不上号。

这天下午，梁山泊领导班子例会在忠义堂结束后，柴进借故说有事须向大哥禀报，硬是把宋江塞进桑塔纳，一溜烟直奔沂水山庄。柴进之所以把宋江拉到这偏僻处，一是怕让别人见了笑话他，说他溜勾子，他毕竟在梁山好汉中排名第十嘛；二是他确实想要单独和宋江好好谈谈，把心中的不快统统倒出来。

酒至半酣，柴进说：“大哥，你也知道，我是前朝皇亲之后。大宋江山就是从柴氏孤儿手中夺来得。说实话，赵宋君王还是有良心的，封我良田千顷，还立铁券盟誓免柴家死罪。说什么我也是个高干子弟。这些年，我是仗义疏财啊，你不就是靠做小吏黑得些碎银两，收买人心？可你做了第一把交椅，我柴进竟排名第十，名在小李广花荣之后，我抛弃家财万贯，图个什么？嗯？……”

柴进说着说着就开始激动。

宋江同情地说：“是啊，说实话，你的本事比我大多了，你有的是钱，动不动就‘如有流配来的犯人，可教他投我庄上来，我自资助他’。我、王伦、林冲、李魁、武松等众多好汉，哪个不受你的恩惠？可你为什么没当上大哥呢？当官得有术啊！现在提干，一要有钱，二要……”

“我有的是钱！我……”一提到钱，柴进又激动得要站起来。

“别急，别急”宋江用手拍了拍已半站起来的柴进，慢慢说道：“有钱虽说是第一个条件，但仅有钱是不行的，你要会为人！说实话，你没当上大哥，就在你为人太豪爽。今天，就咱弟兄俩在这里，我知道你心里不平衡，这为官之道……我说深说浅，你不会在意吧？”

柴进气乎乎地说：“兄弟我今天是洗耳恭听！”

“那好”宋江微微笑道：“说起为人来，我想起一件事，武松曾投奔你柴进门下，你也曾好酒好肉热情款待，但武松醉了时，免不了要撒酒风，也免不了打骂下人，下人免不了向你打小报告说武松的不是，你虽然没赶走他，但给人脸子看。人家武松是何等聪明，你的态度人家能看不出来？所以，人家只好走人。你这是公公背着儿媳子过河——出力不讨好，搭上东西落抱怨呀！我呢？我也看到武松这表人才是条汉子，我花了二两碎银给他做了一身衣服，与他分别时，我是送了一程又一程，还和他拜为义兄弟……”

柴进听得目瞪口呆。

“第三，为官要有御人之术，这是最重要的！”宋江点上一支烟，深沉地说，“想我一打东平，两打东昌，回到山寨时，计点大小头领，共有一百单八员。哪个不对第一把交椅虎视眈眈？独我能建罗天大醮，忠义堂石碣受天书，这都是术也。我知道，很多人，包括你，对梁山排名不服气，比如有人问我，为什么把关胜的名字排在林冲之前？其实，我很是动了一番脑筋的：林冲武艺高强，又是梁山集团的元老，曾经火并王伦推晁盖当寨主，好象位在关胜之前比较合适，但象林冲这样有能力的人，总要找个与之力量相当的人制约为好。关胜是正规军军官，又是关公关圣人之后，排在林冲之前，就可让林冲有脾气不好发。……唉，做大哥，仅有本钱会为人是不行的，更要有御人之术哪，而御人，是个费尽心机的事啊！很多人不理解……再说你吧，我虽然把你排在梁山泊天罡星的第十位，但在具体分工时，你是掌管钱粮的局长啊，这是个肥缺。这几年你捞了多少好处你以为我不知道？！别以为我照顾你你就不知天高地厚痴心妄想！你看着一把手吆五喝六，觉得做大哥好是吧？我不是笑话你，就你这性子做了大哥，吆五五不动，喝六六不行，不信你就试试！……”

柴进大汗淋漓，酒早醒了一大半，只有点头的份了。

临走，柴进对店小二喝道：“称上二斤沂山金蝎、两箱山鸡蛋、四尾沂河鱼，放车内让大哥回家慢用！”

宋江笑而不语。

自此，柴进对宋江心服口服。

（原载《作家天地》2006年3月上旬版（总第248期）

（作者简介：孙永春，男，1963年2月出生，本科毕业。现为山东省莒县果庄乡中心初级中学副校长，中学高级教师，1999年开始有散文、随笔、小小说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