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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冬胜:一夜春雪 2016-01-04 15:57:03  发布者:丁毅  来源:中国教育文学网

一夜春雪

□ 杨冬胜(湖南张家界永定区尹家溪镇官坪中学语文教师)  

 

 

立春之后,雪,还是来了。冬把雪藏着掖着,但最终还是献了出来。不过,此时的雪已经叫春雪了。

江南,常常是这样的:冬日暖得出奇,阳光温顺得像小姑娘满面绯红的脸;人们总是倚在老墙根下闲聊,说冬日无雪,怕是遗憾了。雪是冬天的名片,雪是冬天的形容词,没有雪,似乎就不叫冬天。人们享受着温暖的阳光的时候,心理总是那么矛盾。

雪是被殷殷的人们盼来的,雪怕是有了心灵感应,才千里迢迢赶赴而来的。

春雪常常来得毫无征兆。早春是从寒冷的冬季走向温暖的春天的过渡阶段。温润的江南,没有缩脖子的冷风。春日祥和,柳树早就迫不及待地发出了嫩芽,桃树似乎也准备好了绽开的蓓蕾,草色也打上了遥看近却无的烙印。

寒流不怀好意,倒春寒无约而至。天空中铅色的云覆盖了暖阳,一阵紧一阵的寒风就把早春贴上了寒冬才具有的标签了。下午,雪就这样来了。起初,天空中飘落的以为是破败的柳絮,随风乱舞。一阵前奏后,雪似有停歇的表象,人们以为雪不过是觊觎姗姗而来的春日而已,是绝不会认真的,但没想到,雪的来访是表达迟来的问候。

乡下的夜晚,显得宁静。此时,雪已经开始在正式降落,忙着给大地梳妆了。风冷,雪舞。借着灯火,依稀还可以看到雪花飘落的影子。雪下得不大,像灰烬从高处洒落,亦无规则。倒是天空变得朦胧、明亮了起来,雪的妙手改变着黑夜,瓦片上的黑色也渐渐被淹没,覆上白雪。

没有人活动的夜晚,雪飘落下来,渐次完成了囤积的过程。雪跨越了界限,从冬季跑到春天来了,想来,绝对是人们的期待和热望,雪才肯赴一场约的。

躺在床上,在万籁寂静的夜里,枕着雪花簌簌飘落的声音入眠。入眠前,那打在竹叶上的低微、窸窣的声响也清晰入耳。远年里关于雪的记忆就倏然苏醒。

远年,大雪屯门的冬日,我们围在火塘边烤火,听爷爷讲那似乎永远也讲不玩的古。爷爷那裸露的牙床在讲到生动处訇然洞开,惹得我们吃吃地笑。爷爷的古是暂时的定心丸,雪才是我们的最爱。趁娘去了灶台,我们摸了出去,学一声鸟叫,将玩伴召集起来,开始玩起了雪,堆雪人啊,打雪仗啊,吃雪啊。双手冻得通红,不住地呵着气,也不顾鞋子被雪浸湿,不计后果地疯,一享贪欢。最后,等待我们的往往是爹的严惩不贷,我为弟妹们带了坏头,经常是罪加一等。尽管我遭到了惩罚,但我的心里仍然是快乐的。雪是我们的朋友,其实,雪也是人们的朋友,只不过人们不再像幼年的我们那样疯,娘那断缺和疼痛的牙就是拜雪所赐。他们把对雪的期盼从手上转移到了嘴巴上,所谓瑞雪兆丰年,不就是他们的期望吗?人们对于雪的喜爱,也是溢于言表的。只是他们不再是少年,而是到了不惑或者耳顺之年了,心里装的是农事,装的是生计。

春夜,雪的降落是一次逆袭,使我温馨。枕着记忆而眠,梦里,我开始把自己变小,变得无忧无虑,再度和雪重逢,在冰雪世界里嬉戏,把自己的心灵放逐。

一夜梦醒,从雪的梦境里走出。早早起来,就回到了真实的雪景里。山川、树木、房屋尽皆白色,大地铺上了白毡子,淹没了属于本来的面目。秉性高洁的竹子为雪而弯腰或者折腰,可能也只有在雪的面前,竹子才可能这样谦虚和臣服过。空气润湿而清新,天空的云低垂而模糊,那是雪所氤氲的雾气。

春雪是娇羞的。上午还未到,孩子们还没有来得及大展身手,雪就准备回去了。太阳从罅隙里露出小半边脸,雪就抖了抖身子,准备乖乖地踏上回家的路了。

雪开始融化,渐慢还原了本相。山峦、大地、田野,润湿了的脸庞变得清晰明媚了起来,枝头的嫩芽历经了一次洗礼。春雪是一位高级化妆师,她表面冷酷,其实内心火热。不信,在麦田、在枝头有她妙手掠过的痕迹,你还可以听到芽儿迸发、庄稼拔节的声音呢。

春雪是短暂的,但我们却看到了她仁慈的一面。

清明断雪,谷雨断霜。偶尔于春天造访的雪,是天地之间自由行走的信差,她只不过把她的热情洋溢过早或者延缓地支付了,也许她姗姗来迟,但大地却获得了一次润泽,人们也因此看到了雪的另一副模样,就变得喜上眉梢了。

 

(原载于《文学校园》第5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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