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眉眼越发像我，性格的相像尤甚。

女儿今年六周岁，已充分感受到逢年过节给她带来的快乐。今年春节，她戴新帽，穿新衣，着新鞋，小嘴一刻不停地吃着我叫不出品牌的小食品，收着压岁钱，像小兔般蹦跳着，幸福装满了每一个衣袋。元宵节，她燃礼花，提花灯，放风筝，快乐得像空中自由的风。

之后，她便盼望“六一”儿童节的到来，觉得那个节日实在遥远，为暂时失去快乐的源泉，脸上便隐去了灿烂的笑容。我提醒她：二月十八日是你的生日。她的眼、鼻、嘴立即生动起来，忙问我的生日，我告诉她：正月廿六。她略作思索，冒出一句新鲜话：“爸爸，我们调换生日。”生日也能调换？分明是为了预支快乐。为了那份童真，更为了那颗童心，我爽快地答应了。

女儿的生日（其实是我的）的前一天，她在我办公室里玩，打翻了茶杯，茶水浇湿了我放在办公桌上准备寄往编辑部的文稿。她把湿淋淋的文稿悄悄地藏在窗台旁的报纸下，以为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平安无事了，便到室外疯玩。

当我进办公室准备寄稿子时，发现稿子不翼而飞，看看台上汪洋一片，我猜到准是女儿干的。

我找到她问：“稿子呢？”

沉默了几分钟，答：“放在窗子旁晒太阳。”

“放在报纸下能晒到太阳？过来！”我大吼。

“不，我知道你又要发火了！”她怯怯地后退。

每当她因淘气而做了坏事时，我总要在她面前装模作样地发一通火，以树立父亲的威信。面对气势汹汹的我，她总是沉默是金，虽心里认可，但嘴上决不说“对不起，请原谅”，即使小屁股被我打得红肿，三天不会还原，她依然保持着刘胡兰式的刚强。

六年来，从不讨好，决不求饶，我预计麻烦将伴随女儿的一生。光心里认错还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制伏她，逼她亲口说声“对不起”，用暂时的痛苦换她一生的幸运。于是，我对她进行狂轰滥炸：

“一、二、三，说！”——沉默——“啪啪啪”三个屁股。

“一、二、三，说！”——沉默——“啪啪啪”三个屁股。

……

“臭爸爸，对不起！”女儿终于屈服了，但一个“臭”字依然隐含着她原本的态度。

我赢了？不，我只是占了年龄优势而已。钉头碰铁头是难分胜负的。冷静地想一想，女儿的倔强性格难道不是与我一脉相承的吗？

刻意改变天生的性格以迎合世俗，那不是制造快乐，而是扼杀幸福。

女儿啊，其实你不必与我调换生日，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呀！  

（作者是宜兴市潘汉年实验小学老师李春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