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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 亲 痛 苦 我 就 不 幸 福/李春良 2014-10-29 11:45:18  发布者:犁春  来源:本站

父亲不吸烟,只喜酒。他是个老好人,一直本本分分、平平淡淡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父亲居然患了令我们子女不忍心说出口的恶病。这世道,真他妈的不公平,连病魔都不长眼睛,硬把痛苦往我父亲腹腔里塞。

我们死也不相信,反复地做着各种检查,希望起初是误疹,祈求苍天开眼,放我父亲一马。据说钡透最清晰、最准确,我带着父亲去做钡透。我们落在一个年轻男医生的手里。原以为穿着白大褂的都是白衣天使,没想到医院里也有披着羊皮的狼,他分明是个恶神。钡透对于医生,了如指掌,而对于我们平生第一次做钡透的人来说,陌生得如坐航天飞船。那个伪天使好像隔夜与老婆闹了矛盾,把气全部撒在我父亲身上。他极不耐烦、含糊其辞地发出指令,父亲猜测着遵照执行,难称医生之心。稍有偏差,伪天使就狂吼。在连续的呵斥声中,父亲被摆布着做钡透,做得连气都透不过来,被恶神骂得六神无主、手足无措,像个留了许多级的差生。我站在旁边听着看着,心痛不已,好人都要被骂出病来,真想冲过去扒掉那伪天使的白皮。待完毕,我当着恶神的面,拨通了医院行风监督办公室的电话,我也要让他尝尝挨骂的滋味。恶神立马蔫得像皇帝面前的太监。

等来了钡透报告:“恶”还是那个“恶”!我强忍着,不能在父亲面前流露出半点痛楚。当晚,借着与朋友小聚之机,我灌下了一瓶白酒,原本牢固得像三峡工程的拦泪大坝终于决堤,我泪如雨下……

我们兄妹到南京请来了专家教授为父亲主刀手术。父亲被推进手术室,实施全身麻醉,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们站在手术室门口,什么也看不到。在漫长的等待中,我一支又一支地抽烟,每抽一支烟,好像为父亲烧一柱香,祈求父亲能平安出来。

终于父亲被推出手术室,推进了病房,病床边摆满了各种仪器,父亲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似乎已人机合一。麻醉药效一过,父亲渐渐苏醒,他开始挣扎,想吐出嘴里的管子,拔掉身上所有的管子。我们按住他的手脚,他越发挣扎得厉害。我们很为难,不用力按,不放心,若用力按,又不忍心。赶快叫护士打镇静剂,一针无济于事,再打一针。

术后护理自然落到我们兄妹身上。我们日日夜夜守侯在父亲的病床边,接连不断地为他搽嘴唇以防干裂,定时为他到尿,时常为他擦汗,递纸揩痰,助他翻身……同时,默默地等待父亲术后放屁,等候放屁就像等候春天的消息。

父亲一向坚强,这一回却流了三次泪。一次是导尿不爽,父亲感觉小肚子饱涨得似乎要爆炸,他眼泪汪汪,难受得用脚后跟敲床。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忙端来一盆水,配以一空盆,在两只盆倒来倒去之间制造流水声,为父亲引流导尿。一次是父亲卧床已久,浑身抽筋,泪眼婆娑。我急得在父亲身上乱捏,恨自己不是按摩师,不知道穴位在哪里。一次是父亲不住地打嗝,那嗝像海浪一样一浪一浪不停地涌过来,打得人只能出气,不能进气。父亲难受得死去活来,流下了绝望的泪水。我真希望那嗝是有形物,能像链条一样从父亲的身体里全部被扯出来,然后一个一个捏死,再踩上一脚,让它们永不能翻身。

在医院里,我第一次为父亲洗脸,第一次为父亲擦身,第一次为父亲更衣,第一次为父亲刮胡子,第一次喂父亲吃药喝水……当我做着这一切的时候,父亲的痛苦减轻了,乖得像个孩子。我伺候老子,就像伺候自己的孩子,一样耐心,一样细心,一样真诚,一样无怨无悔。如果大家能像呵护子女一样对待老人,那天下的父母就洪福齐天了。

可惜,长期以来,我一直忙着所谓的“事业”而忽略了父亲。我欠他的太多了,现在该是轮到我反哺的时候了。我竭力为父亲在城里安排了新的住所。虽然父亲再也不能喝酒,我把那瓶珍藏多年的茅台送给他,让他闻着酒香安度晚年……

只要父亲安康,我什么都愿意,甚至愿意把我的寿命匀一点给父亲。 

 

   (作者是宜兴市潘汉年实验小学老师李春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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